“别这么叫我。”剑灵手臂一僵, 声音都有点不对,“不是说见到外人才装父子吗?”
“好好好,小渊害羞啦?”闻岳转过身, 自然而然地甩掉玉折渊的手,“别闹,该睡觉了。”
玉折渊:“……”
既然闻岳非要把他当小孩, 那也别怪他不客气,不懂事。
玉折渊软磨硬泡,甚至都冷着脸撒起娇来, 最终, 好歹上了闻岳的床——以何辜剑的形式。
“乖孩子, 好好睡。”闻岳用慈爱的目光看向何辜剑,把晶莹剔透的长剑放到离自己三尺远的地方, 这才放下心,毫无负担地睡去了。
玉折渊:“……”
玉折渊如同哑巴吃黄连。
此时已是子时,月上中天, 紫眸高悬。
玉折渊静静地躺在闻岳身边,剑身再度凝出白霜。
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那白霜便越来越厚, 很快将何辜冻得硬邦邦,犹如冰封。
玉折渊全然睡不着。
虽然能够回来见到闻岳,躺在身边听他呼吸, 已经是他之前不敢奢求的“生”, 但既然活着, 他便会有**和渴求。
想要把闻岳圈在怀里,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想要见他脸红心跳,连眼眸都染湿。
闻岳呼吸绵长, 心跳平稳,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整个室内静悄悄的,沉暗的夜色里,一道白光慢慢亮起——那是何辜剑上散发出的剑芒。
剑芒莹白而瑰丽,仿佛笼着一层轻纱,水波般荡漾片刻,化作一个七八岁的少年。
玉折渊慢慢支起身子,黑缎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恢复人身,他终于可以拉近距离,一寸一寸地俯下身,与闻岳越来越近。
直到触手可及,只要再低头一点点,便能碰到闻岳的脸颊。
玉折渊没有亲上去——他强行忍住了。
此处毕竟不是碧竹峰,在他掌控之外,他不确定一个动作是否会惊醒闻岳,亦或是被其他人察觉。
闻岳呼吸清浅,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似乎在做什么梦。
木屋内设有防御阵法,因此闻岳卸下面具,露出了真容。
依旧是水墨画一般的眉目,清隽俊美的容颜。他的脸色比诀别前几日好上许多,这让玉折渊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离开自己后,闻岳的日子似乎过的不错。
是因为谢殊么?
一片静默中,玉折渊维持垂首的姿势,静静凝视闻岳许久。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吱呀”,他才顺势卧倒,躺在床上,变成侧卧的姿势。
玉折渊:“……”
他为何下意识躲起来了?!
玉折渊为自己“做贼心虚”般的反应懊恼不已,在闻岳旁边装睡,很快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谢殊半夜醒来,习惯性地确认防御阵是否完好,又去左边司徒熠的小木屋,检查者孩子有没有踢被子。
做完这些后,他来到闻岳屋前,顺着没有糊窗纸的木棂望进去,见到了这样一幅场景——剑灵变成了孩童的模样,紧紧贴着闻岳的背,睡得似乎很香。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明明看上去温情如父子,谢殊却直觉哪里不对。
是的,贴得太近了。
只要一张手,剑灵就能抱住闻岳。
夜风微拂,谢殊站在月色下的树影里,如玉的面庞上投下婆娑树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块。
他的目光沉沉,没有笑,回想闻岳说他用过搜魂术,确认找不到玉折渊魂魄的哪怕一丝碎片,而他自己也暗地里用各种咒法确认过,的确没能找到玉折渊活着的蛛丝马迹。
可是,玉折渊是个天才。
天才便意味着不可控,意味着在某些术法上,他的实力很可能在自己之上。
倘若他还活着,却要在世人面前制造出他魂飞魄散的假象,区区搜魂术,又能奈他何?
可若是如此,他为何要骗闻岳,看闻岳崩溃难过呢?
谢殊将这个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仅凭直觉与想象力形成的猜想埋入心底,在寻到确切的证据前,不打算和任何人说。
不过,那只剑灵着实黏人,还有点得寸进尺。
谢殊记得他亲口和闻岳保证,自己将一直维持剑身,结果趁闻岳睡着,便恢复人身贴着他睡……
谢殊挑挑眉,从树影中走出,来到床边,向木床的方向飞出一道符。
那道灰黑色的符纸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飞到木床上方,对准剑灵的位置,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光晕之下,万物显形。
那雪衣少年瞬间变回一把长剑,重新躺在了离闻岳一尺的床面上。
第二天清晨,闻岳醒来,第一反应便是回过头——很好,何辜剑乖乖地躺在床上,看上去还在睡觉。
他想让剑灵多睡一会儿,于是套上外袍,蹬上黑靴,穿戴整齐后,才拿起何辜剑剑柄,道:“小渊,起床啦。”
何辜剑没有任何反应。
“小渊,小渊?”闻岳接连喊了几声,何辜剑都无一丝动静。
闻岳拿起剑,立即出门找谢殊。没想到谢殊就在木屋前的草地上,弯着腰,手握沾有朱砂的毛笔,在平铺于桌面的宣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研究什么新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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