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疼得想要大叫,却因脖子被勒住发不出一点声音。随后是右手、双腿,当自己的脖子被扯下时,只得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在脑中嘀咕了一句:原来这么痛啊......
......
孟真是中南一脉的道士,说是说中南一脉,现在其实也只剩三个人罢了,祖师、师傅和他。祖师是师傅的师兄,但从不让孟真叫他师伯,要叫祖师。
一个月前祖师交代孟真去杀一个桃树妖,孟真不理解既然是武当山下的桃树妖杀了武当的道士,为什么要中南的道士去杀,但既然祖师交代了便也不多说。
一个月间一人一妖基本一个追一个逃,桃树妖在逃命过程中被孟真所伤,却在即将精疲力尽时逃进了川蜀的大山中。
孟真一时没法确认桃树妖的确切位置,只能通过蛛丝马迹看出那妖从大山中进了川蜀。
孟真追了一个月,从夏末追到了秋天,见到青翠成了火红。他觉得有些疲倦,藏在距离大山最近的一座城镇外,撒开神识,静待那已是山穷水尽的桃树妖暴露行踪。
......
杨小央虽然气愤小荼打碎了陶罐还不知错,但还是带着她出门玩。小花这次没去,留在了家里。
今日正巧路过城南,便带着小荼去元田一家的院子。
元田一家葬在他们院子边上,坟头已经长了不少杂草。杨小央觉得是自己一家牵连了元田一家,所以一直对三人有愧,两年间也没少来看望。
要是杨小央知道是元田出卖了母亲,估计他得挖开坟墓,拎起尸骨那不存在的耳朵好好看看,一直被母亲称作先生的人脑子里到底有没有知恩图报这四个字。
回家路上,看着小荼递过来还剩一颗的糖葫芦,杨小央没接,问道:“元田叔叔一家去世了你难过吗?”
“还行。”
“娘和许叔呢?”
“挺难过的。”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杨小央想说些什么,却自觉没资格说,也觉得小荼懂,甚至小荼比自己更懂失去亲人的痛苦。小荼也想说再难过,有你便好,但还是没说。
“你吃吧。”杨小央说完就闷头往前走。
小荼也没吃最后一颗,只是拿在了手上。
杨小央走到院门外,不知什么缘故,觉得今天的风有些凉。抬头看了眼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林子里的树更红。
“又是一年秋天”,杨小央刚嘀咕完突然感觉不对。
院外的林子中多了一颗桃树,一颗还长着几片绿叶的桃树,一颗伤痕累累的桃树。
小荼对这个新来的家伙有点兴趣,便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杨小央也觉得好奇,没意识到小花没出门迎接,也想上前看看。刚走出一步,便见那桃树动了,桃树枝突然挥舞了起来,于此同时树后亮起了一道惊芒。
只是那树枝更快些,像把刀一样砍向了小荼的脑袋,杨小央还未来得及动,甚至未来得及说话便看到小荼的脑袋飞了起来,脖子飚出的血柱窜得老高。
“不要!”这是一句没有发出声音的嘶吼。
那道惊芒闪过,劈断了整个树干。
那桃树的褶皱上仿佛仿佛裂开以一张大嘴,发出一声巨响:“千百年来人断我千万手足,我恨不得杀尽这天下之人啊!可恨!可恨啊!”
那大嘴中发出的声音震得杨小央耳朵发鸣。
杨小央不懂桃树妖的凄苦怨恨,他只知道自己的凄苦怨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近的人没了。他觉得全身无力,只得爬到小荼的脑袋边上,小荼脸上的好奇还在,只是身体不在了。
杨小央抱着小荼的脑袋,仰天嘶吼,泪也止不住了。
待到吼累了,哭累了,才想起边上还有个人,却没去看他。捡起地上的那颗粘了土的糖葫芦,不知觉间已是最后一颗,塞进嘴里。
是土腥味夹杂着血腥味,再尝不出一点酸甜。
说好的一起去找小羊的呢?为什么你先走了?
“抱歉,我来迟一步。”边上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杨小央抬头,是个温婉如玉的道士,只是满脸歉疚。杨小央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但知道这事怪不得他,怎么说也算是个救命恩人,然而无妨两个字却也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孟真看着浑身是血的杨小央,突然眉头一锁,“也许她还有救。”
说完不等杨小央反应一把抓住他衣衫的一角,竟是直接把杨小央提了起来。待到杨小央回过神,发觉周围的景色正瞬息万变,自己竟被那道士提着凌空飞度。
看了几眼变幻的景色便有些头晕目眩,只好闭眼抱紧怀里的脑袋,有心想问脑袋都掉了还怎么救,就算能救不拿身体怎么行。
却害怕得到答案不敢问。
两个半人不知飞渡了多久,停下来时已是深夜。
杨小央没见过这种本领,这时却也无法多想,只是觉得原本如玉的道士此时有些狼狈,发有些乱,满脸的汗水。杨小央没注意到孟真脑后多出的几根白发。
还来不及多说,杨小央被领进了一个草屋,里面坐着两个老人,一个满脸微笑,一个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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