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为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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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里。”女王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也带着一丝怜悯, “最出色的神学天才为何要来问一位异端什么是信仰?”

“救我吧, 求您侧您的耳听我,救我, 求您作我避难的磐石, 获救的城堡。[1]”

罗德里大主教绝望地说。

他抓住了女王的手。

女王发现他刚刚还能持着袖剑与海因里希战斗的手, 在此刻却在不断颤抖着, 苍白冰冷。

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的世界已经在那场雷声中崩塌,自圣玛利亚大教堂返回之后,他不眠不休地翻阅过所有他知道的典籍。

所有曾经奉为真理的经书都在反复告诉他, 世界是被神创造的,所有不敬不信神的, 皆不得庇佑……没有、哪怕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为什么神会响应不信仰祂的人的祈祷?若女王才是真正的信徒, 他们才是异端,可是女王无所谓人们信仰什么啊!她一点都不在乎人们信仰什么神灵……难道人们不该信仰神明吗?

他也去见了巴尔德老神父,他的导师,将他引上□□路的人。

在六岁的时候,他的导师率领着修道院的兄弟,将面包与布料分发给穷人, 然后举起十字架用坚定地向所有人宣讲“神爱世人”。那一幕在他的脑海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使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踏上逐圣的道路。

记忆里,导师无数次在神像前为他解惑, 为他铺平与神沟通的道路。

然而,这一次他的导师再也不能为他解答任何疑惑。

在怀霍尔监狱幽冷的地牢里,巴尔德老神父蜷缩成一团,像老鼠一样蜷缩在污水里。海因里希家族的毒药甚至都不能制止他从灵魂里发出的嘶鸣:“神不会那么做”“这是错的!错的!”……导师疯了,甚至已经认不出他来了。

曾经他心目中最严肃,最虔诚,最忠诚的人,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罗德里再无法从导师那里获得一丝一毫地解答。

甚至,他惊恐地发现,在他心里导师在神像前按着经书拯救世人灵魂的形象,正在迅速被那个缩在墙角的岣嵝脏污的影子取代。

他几乎是逃出了怀霍尔监狱。

世界被雨水笼罩,他跌跌撞撞地穿行在街道小巷之中,从白天到黑夜,最后得出一个颤栗的疑惑,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救我吧,告诉我吧。”

他喃喃地,浑身发抖地问出了那个恐怖的问题。

“这世上,人们究竟信仰的是……是什么啊?”

“不。”

阿黛尔平静而残酷地回答,她的声音轻柔,但落在罗德里大主教耳中却好似惊雷一样。

“没有人能告诉你,你也无法知道他人的答案是对是错。罗德里,没有人能够。”

“那就告诉我,您的答案。”

阿黛尔想要将手抽回来,然而罗德里大主教紧紧地抓着她,他紧紧地看着她,生怕错过她从唇中发出的任何一个音节。

“你为何要信仰神?”阿黛尔问,“你是信仰祂本身,还是信仰什么?”

他为何会信仰神?

罗德里大主教曾无数次自己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曾无数次向信徒回答过这个问题。每一次,他都能够援引无数经文无数教义来解答它,然而今夜那些教义那些经文统统失去了它们辉煌的魔力。

雨声中,他浮起的第一个画面,是巴尔德老神父将食物分发给穷人的那一幕。

人们脸上感激和幸福的神色历历在目。

“因为……”他茫然地回答,声音如同浮在水面上,“因为我以为……祂是能够拯救世人的,难道不是祂令我们善良,正义,忠诚和守护吗?”

“难道善良、正义,忠诚和守护仅仅只为神而存在吗?”阿黛尔反问,“如果一个异端,他救了一座城池,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异端,所以他就不是善良正义的吗?难道被他拯救的人就该因此忘记他的勇敢吗?如果一个神父,他忠实地看守着一口泉水,只因为那是神显迹过的泉,为此任由成百上千的人在泉水外渴死,难道这样他就拯救了世人吗?”

“罗德里,神究竟在哪里呢?”

阿黛尔轻声问。

是啊,神究竟在哪里呢?

在天国?在教堂?在经书?还是在哪里?

“我不信神。”她冷酷地说,“至少,我不信你们说的神。”

罗德里大主教急促地追问:“那您信仰什么?您自己的神?亦或者是魔鬼?”

“我什么都不信。”

女王说,人们的神令她一身污名,命运令她死无葬身之地。

“我只信我自己。”

雨势变大了,冷雨倾斜着泼进石廊里。女王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背后一片死寂,罗德里大主教仿佛僵直在了那里。

女王刚走出两步,罗德里大主教踉跄地赶上前,他再一次抓住了女王的手。和先前不一样,这一次他的手不再颤抖,女王转头看他,却见他在积雨的长廊里毫不犹豫地跪下,然后低头。

……

你侧你的耳听我,救我:作我避难的磐石,获救的城堡。

你是我的磐石,我的城堡,为你的名,你引导我指教我。

你救我脱免暗布的网罗,唯有你是我的避难所。

我将我的灵魂托于你的掌握……[2]

……

他深深地亲吻女王的手背。

如信徒亲吻他的主。

………………

命运的无常,总让人怀疑是否神在戏弄世人。

海因里希站在回廊拐角,注意不到的死角处,任由暴雨将自己淋湿浸透。他久久地看着,注视着罗德里大主教抓住女王的手,注视他们的雨声中对话,注视着罗德里大主教跪下来亲吻她的手背。

他们在回廊里待了多久,他就在雨里待了多久。

雨水的寒意透过沉重的衣服,一直渗透进他的骨头里,令他左边肋骨上的伤开始隐隐作痛。

是的,那道伤……

那道曾替他赢得女王——或者该称为阿黛尔公主——信任的伤,它本该在好多年前就愈合了。

可现在它又疼起来,疼得更厉害了。

是阿黛尔公主被逐出宫廷,流放去礁石城时候的事了。尽管年幼的公主看似什么都没有了,但她的母亲在凯莱利有着很高的声望,罗兰人厌恶那位红眸的公主,但凯莱利的平民却对她极为尊重。

阿黛尔在一些人里,仍然是一根危险的刺,尤其是这根刺与蛰伏的双头蛇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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