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厄同。”
他只是愣愣的重复一遍。
要说感觉, 也完全说不出来有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少女已经全部说出来一遍了。
之前的那些事情,渐渐在脑子里面连成一长串的线。
关于她的妈妈, 关于她出生的时候就要成为英雄, 关于是老师给她起的名字…
但是得不出来任何确定的结果。
他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少女没有继续看他。
她的眼睛落向了街道的某一处。
现在她们已经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而在她的视线的末端是——
燃烧着的火焰。
是以人类为原料燃烧着的火焰。
“现在有更加值得注意的东西。”她说。
在她的视线末端, 在火焰的旁边, 是跌坐在地板上的杜理。
杜理的神情有些茫然,还有一些报复性的快/感。
她的嘴角被打破了,眼睛旁边有淤青。
她的衣服有一些被撕烂了,像是破布一样搭在身上。
那两名与她同行的男性不知所踪。
在火光之中,隐隐有什么东西作为燃料, 不断的变黑缩小。
【…已经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那些人做了这种事情吗?】
情况已经非常清楚地发生在了眼前。
法厄同朝着杜理走去。
在她的碰触下,杜理没有任何的反应, 依旧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火焰。
火光不停的燃烧,放大,在街道上跳跃着。
即便外焰舔舐上了杜理的肌肤,也没有让她有任何的疼痛。
但是仅仅只是余光触碰到了顾优而已,杜理就发出了像是碰到老鼠一样的惨叫, 往旁边蜷缩起来。
“没关系。”
法厄同这么说着, 手按着杜理的肩膀。
杜理的肩膀染上了尘土,久不见光而白皙的皮肤被她的指尖按压着, 仿佛要通过这一种接触给她注入力量一样。
“没关系的。”
在法厄同催眠一样的重复低语下, 杜理茫然的表情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往下耷拉, 到最后紧闭起来。
从眼睛的夹缝之间, 有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
“我…我。”
她好像在说些什么。
而接下来的话语被法厄同用拥抱遮蔽住了。
“没有关系的。”
法厄同像对待婴儿一样, 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顾优仰头看着上方。
他之前在冥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或者说他睡醒耗费了不少时间,现在顾优的手表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照理来说不是阳光过于强烈的时候,但是现在,阳光简直像是激光一样刺着他的身体。
远处的山变得更加小了。
“我们的海拔又上升了吗?”他问。
“嗯。”她点了点头。
“上升了一千米。”
“…一千米。”
“每一次下坠到冥界之后,表世界的海拔都会更上升一点,上升到顶端的时候,我就能够去到那里。”
“那现在要再去一次吗?”顾优问。
“不,由于之前我坠入冥河,现在那一条道路已经开启了。”
她这么说着,顾优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某处。
原先他以为那个地方只是天空中的一个阴影而已。
现在注意看去的话,却发现在天空中漂浮着一座山峦。
“那是我父亲所在的圣山。”法厄同说。
“我们要过去那里吗?”顾优问。
杜理的表情就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一样,变得惶惶不安。
像是察觉到了顾优口中的‘我们’不包括自己一样——本来也就不可能把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女性带到神明所在之地。
她想要说话。
张开嘴,却只是像是鱼一样的呼吸。
法厄同看着旁边依然在燃烧着的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着,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变小。
“你在这里可以吗?”她问。
杜理轻轻的呼吸着。
“这里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城市,如果有谁有资格审判你,那也只有冥府中的众神而已。”
“你就随心所欲地报复吧。”
她这么说着,轻轻抚过杜理眼角的泪水。
在法厄同的指尖上。有什么液体在阳光中反射光泽。
像是被那光泽刺伤了一样,顾优移开视线。
杜理抬起脸来看着她。
她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法厄同问她,“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她沉思了一下,最后说出来的是“我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嗯。”
“让我追随着您吧,让我下到冥府去吧,怎么样都可以,我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就算过去也只会被嘲笑而已。”
毕竟是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
顾优想。
在现实世界中会有同情杜理的人,但是更多的人也只会说一些什么,如果不是你怎么怎么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再怎么样,随便把别人杀死,也太过分了。
之类的话语而已。
法厄同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这一点,没有对杜理的任性说些什么。
她只是再一次把杜理给抱住了。
杜理的脸靠在法厄同的白衬衫上,她的眼睛眨动之间,把衬衫的一部分布料打湿,变成了深色。
“我会给你的。”
她对杜理承诺着。
在旁边的顾优想起她之前就是这么对西比尔承诺的。
“我会给你的一个崭新的,没有任何人会嘲笑你的世界。”
不知道杜理有没有理解。
但是这种时候,要给已经被不幸击垮的人的永远不是话语,而是要用行动来让她们理解。
法厄同指了指火焰。
一簇火光静静地延伸到了她的指尖,又被她递给了杜理。
杜理在握住了火焰的一瞬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火势猛然增大了许多。
即便是隔着火焰,即便是认为里面的人(燃料)已经死掉了。
顾优依旧听到了里面的凄惨的,完全不是人类,只像是野兽一样的嚎叫。
那火焰一点一点的增大。
里面的人叫得越来越痛苦。
杜理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您用什么承诺我?”她谦卑的询问。
“就用这熊熊燃烧的火焰。”法厄同说。
#
攀登圣山是一件很,十分,非常唯心的事情。
这么说吧,在顾优看来,圣山就漂浮在云层中的某一角。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它若隐若现的影子,但是如果要他自己去爬,他走到死都没有办法走到那里。
就算真的到了目的地,那毕竟是漂浮在天空上面的山,他也找不到上去的□□。
但是对于法厄同来说…
【简直就像是霍格沃兹里面的传送术。】
她拉着他的手臂往前走,走的几乎是一条直线。
明明处于现代都市,却没有任何障碍物挡在她的面前,这与其说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一条留给自己的路。
【…倒不如说是所有的东西在她面前都自动让开了而已。】
【很多的小说里面形容神明目下无尘,原来是写实的说法吗?】
【毕竟是神明之女啊。】
她拉着顾优往前走。
这个城市真的小小的,而她的速度…
【虽然她的脚步不紧不慢,但显然速度已经超过了一辆全速奔驰的跑车。】
没过一会,他和她就到了城市的边缘。
真的是城市边缘。
之前说过这个城市的海拔上升了100米,第2次又上升了整整1千米。
这个城市与其他的所有地方都有分界线。
顾优从这里望下去,下方是缭绕的云雾。
他不小心把一块小石子踢下去,过了好几秒钟,也有可能是好几十秒钟,才听到小小的回音。
他甚至都不确定那个回音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么高的地方。”
法厄同拉着他。
她没有对他说些什么。
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她拉着他跳了下去。
#
那完全是在坐过山车。
一开始她和他下坠。下坠。下坠。
顾优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萦绕在他耳边的是自己的尖叫。
他像一个女孩子一样尖叫着,紧紧的把法厄同的手臂抱在怀中。
法厄同的头发被扬了起来,裙子也被扬了起来,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按着。估计也没有谁敢看她的裙下风光。
等到她们下落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好像是坐过山车坐到了底层一样。
她们骤然上升。
下方的气流像是桥梁一样,托举着她们的双脚,把她们一直送往上边。
在顾优的眼中,远处原本只像是背景一样的圣山,不断的放大。
等到气流从他的脚下消散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圣山的山脚。
在他的面前,是延伸上去的金色阶梯。
阶梯看上去非常的干净。
这干净不是被打扫的很好的干净,不。跟所有的阶梯应该有的那种干净感都不一样。
【看上去更像是博物馆隔着一层玻璃,旁边还贴着不准拍照的那种工艺品。】
【这本来就不是给别人走的路。】
法厄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接踩了上去。
顾优跟在她的后面。
#
他原先以为这条上山的台阶是从之前开始就建立在这里的。
不过后来才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那并不是原先就准备好的路。
【而是法厄同希望在哪里走,台阶就会自然的出现她的脚下。】
【…这是阿波罗为寻找自己的孩子专门开辟出来的道路。】
【而且…】
【在神话的记载中,圣山从来都不是日神独自居住的场所。】
上面会有祂的侍女,还有各种魔兽,有的时候也会有其他神明过来做客。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不,哪怕是对于全希腊最著名的英雄来说…】
【那都是有去无回。】
【那些存在根本就不用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恶意,只是一点好奇而已。】
【就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时候他和她经过一个水泉。
道路的两旁永远绿草如茵。
顾优不知道现在自己所在的海拔是多少,但是既没有感觉到刺眼的阳光,也没有感觉到高海拔特有的氧气稀薄和寒冷。
但是在这里,一切都是美好。
两天之后世界毁灭,下方的冥府,都无法影响到这里。
“……”
他听到了远处的笑声。
也感受到了拂过耳畔的春风。
他无可抑制的往那边望去。
简直像是从耳畔传来的声音,在耳朵里面化作了一个钩子,勾着他的脸往那边转过去一样。
然后他失去了言语。
在视线的尽头是十几位少女。
少女的美貌绝非人类,比起心动,第一时间会产生的是恐怖感。
她们的容貌都很相似,像是以一个标准作为原型,进行粘贴再复制,其中又有稍微一点基因突变一样。
而如果要在顾优认识的人中选一个原型…
那么一定就是法厄同。
她们有着半透明的淡蓝色的身体,身上穿着轻薄的衣物。
上衣的下摆浸没在水中,她们的下半身也自然而然的与清泉融化在一起。
自然而然的,一位水中仙女朝他看过来。
带着邀请的笑容,少女对他伸出手。
顾优朝着那边走过去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能够进去作为男人一逞雄风之类的。
恰恰相反,那个时候他的心里面什么雄心壮志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了。
比起做一个人,他更希望自己能够化作一条鱼。
他偏离了日神为她们准备的道路。
少女握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手过于细腻了,简直就像一汪水一样,缠绕着他的手臂。
那水流逐渐的上升。上升。上升。
顾优一点点的朝着清泉压去。
他的后颈被谁提住了。
“这个是我的东西。”法厄同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的,肯定比那些普通山林之间的水中仙女要更加高贵一点。
【从脸上看…搞不好和法厄同一样,都有阿波罗的血脉。】
但是法厄同的眼睛只是这么直直的看着她,甚至手上甚至都没有威慑性的冒出火焰。
少女们宛如被惊吓到的小鸟一样,小小的啊了一声,化作水花重新沉入泉底。
水面依旧是镜子一样的澄澈。
顾优被她提着,像是摇晃干脆面一样的摇晃了几下,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脑子里面的水声。
再放下来的时候,他重新恢复了冷静。
“我刚刚是…”
“哦,你有没有看过神话?水泽仙女诱惑许拉斯的故事,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她们似乎很中意你。”
“毕竟普通的人类能来这里当玩具的机会可不多…你刚刚如果掉进去的话,应该会变成一条鱼吧。”
【变成一条鱼???】
【虽然知道这些神明之中女性一般都相当的瞧不起男性,但是怎么样也没有想到…】
“因为男性都是脏东西,水泽仙女的话,虽然可能也是我爸爸的孩子,不过一般都对处女神发誓过要保持贞/洁吧。”
【…保持贞/洁。】
弹幕很艰难的打出来了这四个字。
听上去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话语,还是由有一半神明血脉的超凡者说出来。
平常的话放在网上。有一大堆男性会兴奋的要命。
但现在却只是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男性的话,碰到她们的瞬间就会被杀,不过如果是小动物就无所谓了。”
“变成鱼的话,就可以一起玩耍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有一只小鹿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亲昵的蹭着少女的腿。
小鹿的神情看上去也是和这片仙境一模一样的天真,它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里会发生什么坏事情。
少女轻轻的摸着它的头。
然后说了一句“真可怜。”
她的样子并不像是对一个动物,反倒是像对一个匍匐在地的人一样。
“……”
顾优想到了她之前的话语,心里面猛的一惊。
“这个人原来应该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大英雄吧。”少女为他解说着。
“如果不是中意的对象是不会被变成动物的。”
【?】
【还能更惨???】
“只会被诅咒,然后丢下圣山,浑身长疮,三天之内被烧死而已。”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还蛮幸运的呢。”
“…嗯。”
顾优深刻的。非常深刻的。理解了这一切。
“但是你之前…”他想了想。
“之前那些水泽仙女面对你的时候…”
【好像害怕的非常厉害。】
【应该不是单纯的力量差距吧…】
【就算是按照那些宫斗剧里面的‘谁比较受父亲宠爱’说法,也至少会有一段交流才对。】
但实际上,在少女的双眸注视下面,水泽仙女就真的像是被泼出去的水流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
少女有点若有所思。
“河流…这么说吧,一切与水有关的东西。”
“不管是否被人类踏足过。”
“从那之中诞生的精怪,绝对无法违逆我。”
“……”
【……】
弹幕一片寂静。
【这应该不是阿波罗赋予她的能力。】
【东方那边的修真者也没有听说过哪一方面特别有这种能力的…如果说是有龙族的血脉,那倒是另外。】
【但是她从之前开始,展露的力量一直都是与火焰,还有单纯的武术有关吧???】
【那么…】
【联想到之前她掉入冥河却毫发无损…】
并且掉入冥河之前呢喃的那句‘妈妈’。
“…这和你的母亲有关吗?”顾优问。
“想听吗?”
顾优和她重新走在通往上方的路上。
这些台阶在少女的脚下延伸着,等待她踏上去。
却在在顾优离开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溃散。
【差别待遇之明显,简直要让人落泪。】
【如果不是他跟在法厄同的身后…】
【相信那些台阶,一定会希望着在他踏上去之前就崩散的。】
【毕竟是日神给女儿准备的台阶,肯定不想被普通的人类玷污吧。(笑)】
“很想知道。”顾优说。
“嗯,关于我妈妈你理解多少?”
顾优整合着之前所得到的情报。
“你说她那样子有点难以交流,然后你问过杀死她的方法,并且她似乎有言出法随的能力。”
“…然后你在落入冥河之前叫了她的名字。”
“哦,差不多,那都是你看见过的现象。”法厄同说。
“你对她的身份有什么猜测吗?”
“感觉上面可能是修真者,不过我也觉得有可能是镇山神兽之类的…当然化形了,并且现在似乎已经脱离控制。”
不然的话很难想象少女会被东方的隐世家族放出来,明明之前那么久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她的情报。
“对一半或者不对一半吧。”
她走上去,没有转过头来。
这可是杜松子准备了好久的剧本。
虽然说被系统吐槽太过于中二,不过杜松子本人还是很喜欢的!
“镇山神兽之类的说法听起来太傻了,脱离控制倒是真的。”
“而且妈妈真的很强,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很多…不然也不会杀掉老师了。”
“…杀掉老师。”
顾优的背脊一阵发凉。
【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情报???】
【这真的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你都听到现在了…要被灭口早就被灭口了。】
【安安静静的等着吧。】
“妈妈就是黑色的一大团。”
【…黑色的一大团。】
【这怎么样也不是,能够跟‘妈妈‘联系到一起的词语啊…】
“嗯,小时候明明还很小的,然后越来越大…她主要是在地下室那里面。”
【越来越大…?】
【地下室。】
【你们超凡者都这么会玩的吗?】
【槽点太多了,简直无法吐槽。】
杜松子一边详细回忆着自己对于这个马甲母亲的设定,一边继续慢慢抛售着情报。
“老师不太喜欢看见她,不过就算看见了也会当做看不见。”
人们就是这么对待蟑螂的。
“啊,但是我有的时候会去地下室那里看她,隔着一扇门。”
她沉默了一下。
“隔着一个笼子。”法厄同说。
“…隔着一个笼子???”
这怎么听都非常的不对劲啊。
不但是到此为止,能够得到的情报还不足以整合出来更多的答案。
顾优只是继续听下去。
“嗯,据老师所说,把妈妈放出来三个小时之内就会开始世界末日。”
【半神的老师所说的世界末日…那估计就是真的了。】
【我们的地球其实真的很脆弱的来着。】
【对不起爸妈,我以前真的不应该随便在网上说希望世界末日。】
【我们能活到现在,好像真的很不容易。】
【…但是她妈妈果然是什么怪物吗?】(该用户被大量举报,已屏蔽。)
【上面的你还真敢说啊…】
【不提法厄同自己怎么看,你忘记这位的父亲是谁了吗?】
【希腊神话里面的神明的确比较荤素不忌…】(该用户被大量举报,已屏蔽。)
“她的性质似乎有一点问题。”
对于一出来三个小时就会世界末日的怪物,少女只是用这么一句话作为结论。
【不愧是预言中毁灭世界的英雄!】(该用户被大量举报,已屏蔽。)
“对于老师来说,妈妈只是孕育出我的东西而已。”
顾优突然想起,之前普罗米修斯也是说‘虽然你的母体过于污秽。’
她又说是黑色的一大团…
他瞬间想到了山海经里面的数种魔物。
“不过在那下面的时候很有趣的。”
“一开始妈妈只是很小的一滴,我看着她也只能够想到,那么小的一点里面也能孕育出我来啊,然后就会对着她说话之类的…你知道有树洞这种东西吧?”
“树洞。”
“嗯,对啊,就是对着树洞倾诉自己想要说的话。”
说起来这本来也是希腊神话里面的典故。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
“有很多话都是不可以跟仆人说的,它们看上去跟假的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一般就会下去对妈妈说。”
【仆人…果然是超级大小姐吗?】
【修真世家的话肯定都会有一大堆的仆人的…不过为什么妈妈会是仆人的替代品??】
【哈哈哈,希腊的女孩子都有或多或少的价值观错误啦。】(该用户被大量举报,已屏蔽。)
【…你也敢说人家是‘错误’吗?】
“毕竟妈妈首先是妈妈,然后也没有什么的智慧。”
【会有‘没有什么智慧’来形容自己的母亲啊…】(该用户被大量举报,已屏蔽。)
“但随着我说的话越来越多,妈妈吃掉了我的负面情感,就变大了。”
“…就变大了。”
顾优呆呆地重复一遍。
【说真的,我们是不是跳过了好多集???】
【之前还说是言出法随,一大堆人都在猜高位修真者…现在突然多出来一个吸收负面情感的能力???】
【那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这位能三小时之内毁灭世界了…】
【如果她真的能够吸收负面情感并且变大的话,谁敢说自己的心头是没有一点点怨恨的圣人。】
【此世之恶是不是你?】
‘很好很好,再多讨论一点!’
杜松子很开心。
本来她的扮演之旅中,比起正面信仰,大家都是凝聚出愤怒,悲伤之类的负面信仰比较多。
‘如果放在那里不管就太可惜了!’
现在凝聚出来一个能够吸收负面情感的神职,肯定赚得更多。
她操控着自己的马甲继续说下去。
“嗯,对,一开始只是一小滴而已,后来就慢慢的变大。”
“等到我离开的时候,她能够淹没掉半个房间了。”
“……”
顾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这样子的妈妈。总有种我的心里面真的这么污秽吗的疑惑感。”
“不过老师倒是挺支持我把妈妈当成垃圾桶的。这样,我在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就依旧能当光辉的英雄了。”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顾优问。
“嗯?”
虽然少女的话语中满满都是鄙夷,把她的妈妈当成树洞,垃圾桶,仆人的替代品。
但是那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然的话少女的老师不会‘被妈妈杀掉’
而且…
“如果真的只是黑漆漆的一团,就算知道自己是从那之中诞生的,你也只会把她当成培养皿,根本不可能当成母亲的。”
“……”
少女看过来的眼神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既会脑补又会接戏的信徒!’
但顾优还是继续说下去。
现在是让少女把自己的心事吐露出来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应该成为少女的树洞。
几秒钟后。她点了点头。
“啊,对…大概是我十三岁的时候吧。”
“…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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