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她将那凤冠狠狠掷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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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最后的场大雪，掩盖了厮杀过后的血腥气，冲刷走了切生与死。

天地之间，片清朗。

第一朵春花绽开时，舒瑶抱着怀里的小雪鸮，沿着山路采集，做了个精致漂亮的花环。

她跟白羲说：“谢姮戴的话，定是很好看的。”

白羲颓靡地趴在舒瑶怀里，舒瑶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回到无汲殿去，把花环放在谢姮床头，『摸』着谢姮日渐枯萎泛黄的长发，抽噎着道：“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又回太玄宗了，让你找不着我。”

舒瑶在说气话，说了半突然想起，上次就是因为她的离开，才让谢姮孤立无援地蒙冤，连忙握着她的手道：“算了算了，我这次哪也不去，只是……你可不可以，醒来看看我？”

齐阚后来派人把谢姮断裂的思邪剑寻来，让天下最好的铸剑师接好，重新放在了谢姮床头。

聂云袖每日都过来诊脉，只是每次诊脉过后，她都会言不发地离去。

谢涔之看在眼里。

他每夜都坐在床边，白日他们一波一波地来，夜里便只有他个人陪着她。

开始他以为她回心转意，肯重新接受他的真心，为此，不修无情道也无所谓了，他的心已经彻底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只是如今，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根本不是回心转意，只是来诀别的，是么？”他抬手，拢着她鬓边的黑发，眼睛里满是血丝，“做完最后的事了，便再也没有牵挂了，你就算要走，也不肯带着千丝万缕的羁绊离去，要走得干干净净，再无牵扯。”

“即使为此而死，你也毫不犹豫。”

谢涔之抿紧了唇，说到此，望着她的眼里爱恨交加。

是恨她的无情割舍，是爱她无法自抑。

阿姮倔强的『性』子，他最是了解。

她喜欢他的时候，他纵使拒绝无数次，为此冷眼相待，她仍旧一腔热枕，让他动摇心神。

她不再喜欢他了，便是到死，她也不曾再对他『露』出温柔含笑的眼神。

云渺子说时日无多，他『逼』他给出一个具体的时日，那便是一个月。

没有更多。

这让他怎么甘心？

“谢姮。”他字句地叫着她的名字，咬牙道：“别以为这便能彻底与我形同陌路。”

“谢涔之从前不知爱你，如今既已深爱，你教我如何割舍？”

他怎么才能活生生把她从心里挖出来？

连心魔都是她的模样。

他此生道死劫是她，命格无法更改，师尊劝他斩劫自救，但既是劫，如何狠心割舍？

——“你何必跟着我不放？”

——“你是要回藏云宗吗？那我可不可以也跟着你去藏云宗？我没有家，只认识你，可以和你起回去吗？”

她要斩断一切，魂飞魄散也好，不再做谢姮也好，就是要斩断对么？

他偏不与她斩断。

此生此世，甚至是来生来世，他都不想再放开她丝毫。

谢姮昏『迷』的第五日，盼着她醒来的众人，已逐渐丧失了希望，有人甚至询问后事如何安排，宜尽早准备等等，可谢涔之却做了个令全天下震惊的决定。

——他要娶她为妻。

她本就是他的未婚妻。

多年未履的婚约，未给的名分，他全都给她。

结契为道侣，藏云宗宴请天下，声势浩大，然而新娘昏『迷』不醒，繁华中独独少了热闹喜庆，各大仙门死伤无数，连来者都少之少。

世人都知，当年谢姮喜欢陵山君，喜欢得人尽皆知，爱到了骨子里。

却也知，如今陵山君娶谢姮，不过执念深重，厢情愿。

也许新娘永远都不会醒来。

殿中红烛摇曳，人影摇晃。

聂云袖为谢姮换上精美的嫁衣，梳好发髻，涂上脂粉，少女靠在床头，无声无息。

这场安静近乎死寂的婚礼，气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涔之入殿之时，殿中只剩下安静沉睡的少女。

身穿红衣的青年一步步朝她走去，微微弯下腰，借着烛火，看到她精美的容颜。

他要想把她抱起来，去走过他为她布下的九九八十根鲛人烛，这是她在无垠之海问过他的，他那时便告诉她，这象征着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

他和她之间的时间，绝不会只有个月。

谢涔之抬手，手指正要碰到她，那双紧闭的双眼，却突然睁开。

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在红烛下也没有暖意。

谢涔之不料她突然醒来，眸底忽地一亮，手指颤抖着去抚她，像是有些难以置信，“阿姮……”

谢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突然一扯红唇，垂目抬手，在他的目光之下，拉住头顶精美的凤冠。

用力扯，哗啦一声。

珠串溅落，步摇尽断。

她将那凤冠狠狠掷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