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约从一开始就不成立,但他依然要向石青璇道歉。
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忍受自己被拒绝,哪怕开口拒绝的人,是她本就打算拒绝的对象。
玉绝音认为自己必须向石青璇道歉,即使他不明白道歉的原因。
石青璇眨眨眼,俏皮的笑道:“你若觉得亏欠我,答应我一个请求如何?”
玉绝音郑重道:“请讲。”
石青璇悠然道:“接下来江湖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不死印法》。若有人向你求证,请不要解释。”
玉绝音道“好。”
石青璇笑了,丑陋的面目散发出动人的光彩。
“你不问我原因?”
玉绝音道:“没关系。想得到《不死印法》的人,注定比我弱。”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石青璇笑盈盈道:“可你现在不想问,我却忽然想说给你听。”
玉绝音眨眨眼,他非常不擅长应付心思灵动百变的女孩儿。
石青璇的视线停驻在又一只喜鹊身上。
“那个男人冷心冷肺,留给我和娘亲的只有永不回头的背影,和一本《不死印法》。我娘去世后,是岳伯伯庇护我平安长大。”
“昨夜那四个魔头不知从何处得知邪帝舍利的消息,意图将我掳走后逼问舍利下落,是岳伯伯出手救下了我。”
看到玉绝音茫然的表情,石青璇恍然解释道:“邪帝舍利乃是魔门邪极宗至宝,形同玉石,拥有不可思议的特性,能贮存精元。邪极宗历代宗主坐化前,均会将一身功力注入其中。”
玉绝音想:听起来很像磕一颗直升满级的经验丹。
“那四个魔头碍于岳伯伯威势,只敢暗中窥视徘徊,直到前不久。”
石青璇更咽了一下:“前不久,岳伯伯病逝了。”
玉绝音沉默片刻:“……节哀。”
一夕之间,失去庇护者,陷入江湖风波。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生父。
石青璇脚下的路,未必比小弟好走。
石青璇垂眼道:“多亏玉公子出手,我若落在那四个魔头手上,此时恐怕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绝音道:“不必如此。邪帝舍利的消息到此为止,我从没听过这件事。”
石青璇鼻子一酸:“好。”
+
因为余毒未清,前往快活林的路上,石青璇和黄蓉一直留在马车上。
黄蓉精通音律,活泼开朗,令石青璇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石姐姐,你的笛声真好听,比爹爹强多啦。”
“黄前辈惊才绝艳,我不及也。”
黄蓉强调道:“我说的是实话,石姐姐的笛声很美。”
石青璇露出淡淡的微笑:“你若用心,也能吹出这么美的笛音。”
黄蓉鼓起脸颊道:“石姐姐,你的笛子是和谁学的?他教的真好。不像爹爹,教一遍就让我吹,听完就笑我笨。”
石青璇下意识握紧笛子,避开了这个问题:“蓉蓉其实很聪明,看过一遍就已学会。黄前辈大约是望女成凤,不愿你骄傲自满。”
黄蓉冷哼:“爹爹惯会欺负我!”
旋即她好奇的问:“石姐姐的爹爹是不是很温柔?他会欺负你吗?”
石青璇无意识敛起笑容,低声道:“他不发疯的时候,倒也当得风度翩翩四个字。”
可惜,自从娘亲去世,那人清醒的日子一日短过一日。
马车外,宫九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与玉绝音并肩前行。
“你的婚事老祖一定会亲自过目,他不会同意你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做正妻。”
玉绝音淡淡道:“我说过,此生不婚。”
宫九道:“孩子也不要?”
玉绝音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不要告诉我,你还打算将生父的血脉流传下去。”
宫九眉头一挑:“你我不愧是兄弟,心意相通。但你难道打算过一辈子苦行僧的日子,连个女人都不打算要?”
玉绝音道:“麻烦自然越少越好。你难道不是如此?”
宫九无所谓的说:“女人也算麻烦?谁敢怀孕我就掐死谁,生下来的孩子也一样。”
玉绝音皱眉,这种不把女人当人的语气,无意识重蹈覆辙的举止,无论多少年他都不会习惯。
宫九懒洋洋笑道:“想和我动手?”
玉绝音挺直后背,一抖缰绳加速向前。
马车内,黄蓉和石青璇的对话还在继续。
“……看,我爹爹他就是这么过分!所以我才从岛上离开。石姐姐你爹爹一定不会这样,对不对?”
“……你爹他虽然有疏漏,但真的对你很好。”良久,石青璇叹息道。
“我不信!爹爹明明那么过分!姐姐你你怎么能说他温柔!”
“他没惹你生气的时候,是不是手把手教你读书习字?是不是为你一场小病昼夜难以安寝?是不是一会儿看不到你就四处寻找?”
黄蓉语塞:“……是又怎样?我离家出走这么久,他都没来找我!”
石青璇道:“他一定在四处找你,也许,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宫九听着车内私语,脸上嘲讽之色渐浓:“明明知道她们母子已被生父抛弃,自己被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当做整合魔门势力的棋子,丝毫不顾她的死活,竟然还抱着可笑的幻想,希冀那个男人回头。”
“她口中没有父亲这句话,果然只是说说而已。”
玉绝音平静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破门而出,彻底舍弃姓氏宗族的勇气。”
宫九讥笑:“花间派历代传人皆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又俊美潇洒,风度翩翩,几乎全是隐姓埋名的世家子弟。我虽不知石之轩真实身份,也知晓他这等人杰,若出仕必定身居高位。慈航静斋的碧秀心嫁给石之轩这些年,何曾知晓丈夫的真实身份?由此可见,以石为姓的石青璇,不过是上不得族谱的外室子罢了。既然是外室子,哪来可以舍弃的姓氏宗族?”
玉绝音望着面色潮红,不正常兴奋的宫九道:“向往父爱并不可耻,这是人的天性,宫九。同样,我也不认为憎恨生父有什么错。被伤害就会反击,这也是人的天性。”
宫九像被人兜头泼了冰水,神情转为恹恹:“石青璇正站在岔路中间,你难道不想推她一把,看看女人对付生父的手段?”
玉绝音指风一弹,宫九应声捂住额角。
“玩火者终将**,不要玩弄人心。”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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