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就是单纯把她关在这里住上一个月?
她想的头都大了,按了按额头,轻声问:“阿青,刚刚那个抗锄头的汉子对你说了什么?”
这么简单的问题,天无疾却顿了片刻。
然后他若无其事的回答:“他是刚刚捣蛋的那个孩子的父亲,替他孩子道歉呢。”
秦拂更奇怪了:“道歉的话为什么不和我道歉?反而和你道歉?”而且她虽然听不懂,却听到那汉子嘴里反复提一个词,一边说这个词一边看着她,秦拂怀疑那是对她的称呼。
她想了想,重复了一遍那个词的发音。
谁知道天无疾听了却一声咳嗽呛住了自己。
秦拂见状更加狐疑,逼问道:“我可记得这是刚刚那汉子称呼我的,你怎么这么失态?说!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气势汹汹的逼问,天无疾这次却不肯听她的了,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试图和她打太极。
秦拂见状冷笑了两声,说:“不说是吧?哼!等我出去就去学古语!我还不信一个词能难倒本姑娘!”
天无疾扶额苦笑:“阿拂……”
秦拂脾气上来,扭头就走。
天无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有一半还没打扫好的房间,摸了摸鼻子,认命的打扫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天无疾提着一坛从村民那里换来的浊酒并一整只烤兔,在茅屋外的溪边找到了秦拂。
她盘腿坐在溪边,正试图调动灵力。
当然是无果的。
天无疾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天无疾坐在她身边,说:“浊酒粗食,但现在你我都不能辟谷,暂且忍耐一下吧。”
她哼了两声,说:“我出门在外什么苦没吃过?难不成你以为我真的是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
天无疾笑了笑,轻声道:“岂敢这样想,我怕你吃苦而已。”
秦拂一顿,不说话了。
可能是她当大师姐当惯了,照顾人也照顾惯了,她习惯于奉献,所以当面对别人对她直来直往的一腔好意时,她难免有些难以招架。
天无疾给她倒酒,也不说话。
好半晌,秦拂突然问:“我现在动不了灵力,也不能帮你梳理经脉,你的伤势……”
天无疾摇了摇头,说:“不必担心,这个秘境已然和现世割裂了,我们却是现世中的人,所以不管我们在这里呆多久,身体状态都还是离开现世前的那一刻。”
秦拂就松了口气。
于是两个人开始分那口感粗劣的浊酒和盐都没放多少的烤兔。
秦拂满脑子都是沈芝芝,不由自主的问道:“既然是上古秘境,为何在沈芝芝手上?”
天无疾无愧于他的博学之名,什么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他解释道:“封印秘境的佛珠一开始供奉在禅宗,百年前正魔之战时禅宗曾遭受重创,被洗劫过一次,和其他一大批法器典籍一起失踪的就有佛珠,从那以后这佛珠就落入了魔族手中,沈芝芝应该是离开魔族时把它带出来的。”
秦拂又问:“那她为何守株待我?”
如果是因为她是正道而且是天衍宗的弟子而对她有敌意的话,沈芝芝是魔将,和秦拂之间的修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完全可以引她出来重创她或者用更危险的秘境不着痕迹的杀了她。
可她现在把她弄进了毫无危险性的桃源秘境之中。
这是干什么?让她体会一个月的凡人生活吗?
还是说她消失的这一个月,她准备对飞仙门动手?
但是……不是她看不起飞仙门,一个飞仙门而已,真没有让一个魔将这么大张旗鼓动手的必要。
可如果说沈芝芝没有恶意的话……她为何不见她?
秦拂想来想去,居然一点儿都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用意。
天无疾在她耳边突然说:“阿拂,你何必去揣测她的用意,毕竟你和她其实根本没见过,她想做什么、有什么用意,我们兵来将挡便可。”
秦拂一僵,突然恍然大悟。
一语惊醒梦中人。
因为那个幻境之中她和沈芝芝有了几天的相处,又因为幻境之中的沈芝芝入魔来的太惊心动魄,所以秦拂下意识的对沈芝芝有了些移情。
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和沈芝芝是旧相识,也下意识的以熟人的角度揣测沈芝芝的一举一动。
可是实际上,在现实中,她入门之前沈芝芝便已经入魔了,她在现实中其实并不认识沈芝芝,沈芝芝自然也不会认识她。
她认识的也只有幻境中那几天的沈芝芝而已,之前的沈芝芝如何、入魔之后的沈芝芝如何,她全然不知。
说到底,陌生人罢了。
而如果她是沈芝芝的话,她抓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正道陌生人,会先想着来见她一面吗?
不会的,陌生人罢了,哪里值得她解释。
秦拂想着,忍不住扶额。
原来自己居然一直下意识的在以“沈芝芝和她是旧相识”这个前提下思考一切问题。
她是不是突然傻了?
秦拂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的种种躁动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她开始想,如果一个陌生的魔将将她关进了这么一个秘境,她该怎么做?
——尝试一切自己能做的,然后静观其变。
排除她在那个幻境之中对沈芝芝的移情,她和魔将沈芝芝,其实是敌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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