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菊虽然想家了,可她一点都不想回凤凰镇,她是穷怕了。大菊长到六岁以前还没有鞋穿,天天赤着脚在猫耳朵山上跑来跑去。田野里所有会飞的昆虫,甚至是老鼠,大菊都和同伴们一起吃过。
大菊看到人家广州三元里六岁的小孩子,一个个背着小书包,唱着儿歌,坐在车里去上学前班。大菊羡慕这种生活,也想拥有这种生活。
大菊心里没有过多的慌乱,现在的大菊,已经不是刚进城刚来广州的那个大菊了,她相信自己能够在这个城市里找到饭吃。
大菊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沿着那个男人居住的小区向北,来到了三元里的红灯区。
大菊不止一次地走过这个地方,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同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她走在这个地方,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
大菊想,自己不能回到猫耳朵山,不能回到凤凰镇,不能回到半坡村。至少现在不能回去,她现在手里只有那个男人给她的不到两千元钱的生活费。如果要回去,她也要挣一大笔钱才能回去。
大菊顺着这条街往前走,这条街上有发廊、歌舞厅、小旅馆、录像放映厅,大约有三十多家。
她漫无目的,她数着数,当数到十五的时候,大菊停了下来。她快满十五岁的时候来到了广州,她想把十五这个数字作为一种纪念。
那是一家洗浴中心,刚刚完成装修,正处于试营业的阶段。也别说,这条街上发廊和歌舞厅最多,这家叫作金海岸的洗浴中心,装修最为豪华,也最为气派。
洗浴中心先与大菊她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签定了工作合同,同时把她们的身份证都收走了。
工作之前先要参观学习,一个被大家叫作妈咪的胖女人,让大菊和一帮按摩女了解着金海岸洗浴中心的工作程序:客人进门先帮客人脱鞋、擦鞋,然后领到二楼让客人洗澡,泡澡,蒸桑拿,再上三楼的按摩间做按摩,按摩又分很多种类,反正大菊一下子记不清,有六十八元的,有八十八元的,有三百六十八元的。
大菊在心里盘算着,她奶奶的,猫耳朵山最有钱的人家,一年也剩不下二千元钱呢?来做这种三百六十八元服务的人,都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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