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絮则捧着饭碗,被迫充当那个大度的角色,略觉牙根痒痒。
阮林春道:“妹妹别光扒拉白饭,多吃点菜才是。”说罢眼疾手快给对方夹了一勺凉拌苦瓜,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人。
阮林絮:……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最恨苦瓜。
但是阮林春初来乍到,不可能提前打听她的喜好,为了在崔氏面前表现姊妹和睦,阮林絮只得咬牙咽下,活像吞了一千只苍蝇。
阮林春满意极了,也算小小地给原主报了点仇。就算扳不倒气运爆表的阮林絮,恶心她两下还是挺容易的。
阮林絮面如菜色,强忍着呕吐的**,自称吃饱了,到后厨房拼命漱口。
阮林春方才有空跟崔氏尽述别情,借着打听府中情况,趁机与书中所述一一对上,免得有何遗漏。
崔氏听闻她在乡间吃了不少苦,眼泪簌簌而下,咬牙道:“那样的粗汉,哪里懂得心疼人,倒要你一个女儿家日日奔波,在田间劳作……”
因着对赵喜平的恶感,她难免迁怒到阮林絮身上——这会子她尚不知阮林絮并非赵喜平亲生,而是白锦儿当初珠胎暗结的孽果。
阮林春也不替她分辩,只道:“好在,我如今不是苦尽甘来了么?往后咱们一家和和美美过日子,从前那些就不必去想了。”
崔氏抱着女儿,哭得泪湿衣裳。
阮林絮回来时,发现母女俩的情谊更上一层楼,这也令她更不自在,想了想,到底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晚上安顿卧室,两人虽未明白表露,可阮林絮嫌弃她那灰头土脸的模样,阮林春也厌恶对方一身脂粉香,因此另外着人收拾出一间厢房来,让阮林春住了进去。
各自都松了口气。
临睡前,阮林春穿着松软的白绸寝衣,乖乖躺在万字不到头的锦被里,脑中如走马灯一般转过这些天所见的人和事,最后却落定在一个惊鸿一瞥的身影上——是马车上的漂亮小哥哥。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不信一见钟情,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美色,人总得有点寄托才容易活下去。
靠着这个模糊的剪影,阮林春一夜好梦。
比之长亭侯府千金归来的欢喜,平国公府此刻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程夫人正在那里埋怨奴仆,“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是怎么办事的?还不下去领一顿板子!”
一面心疼的看着卧榻上的儿子,“明知道自个儿的身子不中用,非出去瞎逛,这不,又病倒了!”
平国公程彦劝道:“你成天要他躺着,岂不跟废人无异?我若是阿栩,也待不住。”
程夫人怒道:“你多走两步路会累,可他会死!这能一样?”
眼泪滚滚而落,就算方才那话有诅咒儿子的嫌隙,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你瞧瞧阿栩的模样,可不就是个废人?我只求他保住性命,好生陪我两年,也不枉今生母子一场……”
平国公被她这般说着,也自酸楚难抑,唯有竭力安慰,这些年都撑过来了,若连他们都受不住,日后可怎么熬下去?
程夫人掉了半晌的眼泪,终是下定决心,“阿栩的病看着愈发沉重了,我看,还是得叫人冲一冲。”
平国公怔住,“怎么冲?”
程夫人望着丈夫,显然筹之烂熟,“你忘了,程家与阮家早就定了一门亲事,如今阿栩年将弱冠,阮家的女儿想必亦已长成,你怎么还不去提亲?”
程阮两家本是世交,祖上更是建功立业的同侪,又得圣上恩赏亲封了爵位,早就约定好要亲上做亲。如今两位老大人虽已辞世,可亲事非同儿戏,当然还是得做准的。
平国公却有些局促,他并非那等挟恩图报趁虚而入的小人,阿栩这样的身子骨,叫他怎么忍心央求好人家的姑娘?何况,阮家未必肯应,没的碰一鼻子灰。
这话程夫人以前也提过多次,都是不了了之,但这回夫人的态度异常坚决,“你不去,我亲自去,哪怕拼着进宫请圣旨,我也得为阿栩求来一桩亲事。”
她跟皇后娘娘是手帕交,她的要求,皇后多少肯听一听的。
一想到入宫面圣会闹出多大的话柄,平国公便觉头皮发麻,急急截断夫人的话,“行行行,我亲自去,舍下我这张老脸,好歹也要见阮世兄一面。”
程夫人这才肯松口,垂泪坐到床头,“我不管什么丢脸不丢脸,我只要我的阿栩平平安安,就算舍出我这条命,那也是值得的。”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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