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犯起了难,絮儿和春儿是同一天所生,不分长幼,可这府里总得有个说辞,不然下人们如何称呼,来了亲戚又怎么叫?
阮林絮主动开口,“母亲,我并非您亲生,却忝居府中多年,论理,原该我退位让贤。”
“深情”地望着阮林春,“就当是我欠姐姐的。”
典型明事理的好妹妹模样。
满以为阮林春也会假惺惺地推辞一回,谁知对方却不按套路出牌,径自点头,“女儿也这么想。”
阮林絮:……好不要脸!
无奈崔氏也是这么想的,她抚养了别人的孩子十几年,如今春儿好不容易回来,难道连个姐姐的名分都不给么?就算她有私心,那也是应当的。
遂道:“既然你们姐妹如此和睦,那我就放心了。”
阮林絮彻底被这母女俩给打败了,应该说人至贱则无敌么?
阮老太太懒得管这些小事,既然达成一致,便拍板定案,“行了,那就芳儿为长,春、絮次之,红儿仍是老幺罢。”
阮林红不服气,“祖母,凭什么我得退一位?”
阮林春不禁怀疑起这姑娘脑瓜子怎么长的,小学算术没学好?
适才阮林红冷遇她半晌,她也懒得笑脸迎人,只淡淡道:“谁让你年纪最轻,便是再添几个姐姐,你也只能屈居末席,乖乖当你的老幺罢!”
然后她就看这姑娘气成了河豚,撑着副圆鼓鼓的腮帮子回屋去了。
阮林春:……就,还挺蠢萌的。
老太太昨儿刚中了暑,今日仍有些疲累,崔氏等略坐了坐便告辞了。
早膳阮林春仍是和母亲一起用,不过阮林絮推称身子不爽,没有过来。
崔氏也不强求,让仆妇送了些粥点豆浆给她,一壁叹道:“三丫头的心思越发重了。”
原来她已看出阮林絮在装病——这也是人之常情。春儿刚回来,崔氏花在亲女身上的时间过多,难免冷落了那一个,絮儿难免心有芥蒂。
但,难道为着照顾絮儿的情绪,她就要待春儿形同陌路么?崔氏不是圣人,她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若是私心偏爱春儿多一些,那也无法,谁让春儿流淌着跟她一样的血脉。
况且,阮林絮是个极有主意的,崔氏有时候都拿她没办法,“你三妹的婚事……唉,前儿几次进宫,不知怎的就被大皇子瞧中了,我心里总是不安呐!”
宫中岂是好去处,何况大皇子虽然居长,却并非嫡出,亦未被立为太子,历来皇位争夺都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崔氏实在不想儿女们卷入那种生活。
阮林春能理解崔氏的心情,不过,原女主可是她管不住的,这姑娘一门心思想嫁给未来天子,不单是为了荣华富贵,还要给白家昔年的冤案平反,为亲妈白锦儿正名——某种意义上,她也是个孝女。
阮林春虽不认同她的做法,可也懒得去干涉,但,阮林絮想让白锦儿成为平妻,这势必会威胁到崔氏的利益,阮林春就想着,如果实在不能扭转,就设法让崔氏跟阮行止和离,搬来和自己一同居住——当然,这得在她愿意的前提下。
冷不防崔氏却望着她叹道,“比起絮儿,我更担心你。”
阮林春白担了个侯府嫡女的虚名,却长在乡间,既不懂识文断字,又不会琴棋诗画,还是那样的容貌,高门大户看不上,若是太过寒微的门庭,崔氏又怕委屈了女儿。只怪当初阴差阳错闹出这些事来,否则,她的女儿何至于落到这般不尴不尬的境地?
阮林春眼看崔氏又要落泪,忙抬袖为其拭去,又握着她温暖的双手道:“娘,您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女儿一定能找到好归宿的。”
她之所以非要当阮林絮的姐姐,也是不想婚事再受人掣肘——长幼有序,总是先为大的说亲再论小的。原书里,阮林絮故意蹉跎婚期,害得她云英未嫁,最后只能匆匆许给一个纨绔子弟,朝打暮骂,又因不善中馈、不通文翰而被婆家人看轻,连孩子都没生下半个,最后郁郁而终。
也难怪她会那般痛恨阮林絮。
原主再刻毒,手段再下作,但在崔氏面前始终是个好女儿,就连受的那些苦也不忍叫崔氏知道。但,崔氏真的不知么?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崔氏即便有所察觉,面对风刀霜剑也只能哑忍罢了。
这一世,她定不会让自己成为崔氏心口的负担,她说到做到。
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忽见阮行止大步掀帘而入,满面烦忧之色。
阮林春晨起跟便宜爹打了个照面,未曾细看,如今方有空打量,按照古时的标准,阮行止必然是个美男子,年近四十却仍身形颀长,面白有须,那一头黑鬒鬒的头发更是比崔氏还细腻柔韧有光泽——甚少操心的男人,当然不会有秃顶的烦恼。
但此刻他却遇到了一件难事。
崔氏早上前为他宽衣起来,嗔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才下朝便沉着个脸?活像谁欠了你三百贯似的,倒不怕吓着孩子。”
阮行止踌躇再三,还是对其直言相告,“程家来提亲了。”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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