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贵妃亦察觉到了,掩唇轻笑,“这位是舍妹。”
阮林春方恍然大悟,“四小姐好。”
心下微微有点尴尬,成亲之前许怡人就跟她说过,这宛采星因为在宴会上偶然见了程栩一面,从此魂牵梦萦,情不能已,在全京城闹得满城风雨——说实在的,阮林春很怀疑是这姑娘自个儿放出来的消息,否则谁知道她为谁害相思?
大约想用舆论来逼迫程家娶她,谁知两家的仇隙实在太深,非但家长不肯松口,而程栩也没有感念她一片深情的意思——毫无心理障碍就跟阮林春拜堂去了。
难怪宛采星看她的目光微微敌视,像极了现代某些近乎狂热的追星族女友粉。
还好程栩没过来,否则就是妥妥的修罗场。
阮林春正庆幸着,就听到耳边传来那人清澈冷冽的嗓音,潺潺如水,“见过皇后,见过贵妃。”
而宛采星的视线也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却在看见两人交握着的手后倏然黯淡下去。
阮林春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是,我是故意。”程栩平稳说道,“我就是要这京中,从此再无人敢打我的主意。”
阮林春:……有这样宣示主权的么?
而且,她并不介意自家夫君有多少爱慕者,程栩这么一弄,却好像她是天下头等妒妇一般——她冤枉啊!
程皇后看着甚是满意,就该这样才好,与其费心解释,哪有实际行动来得痛快——她虽不知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无论如何,宛家休想跟程家联姻!
月贵妃瞧着却有些辣眼睛,酸溜溜道:“阮二小姐跟世子还真是恩爱,一刻也分不开,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没见,世子便找上门来了。”
阮林春本来还不想这般耀武扬威的,可听见月贵妃阴阳怪气的语调,免不了有些上火,愈发往程栩身边靠得近了些,“臣妇最不信的就是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能够终日厮守,为何非要两地别居,做些哀怨之举,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程皇后心中一震,似有所悟。
月贵妃则是微微失神,她并不怀疑景泰帝对自己的感情,但,就算她受到的荣宠再多,跟寻常人家亦是比不了的,皇帝也不可能因她一人驻足——这样看来,她当初进宫究竟是得还是失?
心有戚戚,月贵妃便懒得再寻阮林春麻烦,只淡淡道:“少夫人真是别具慧心。”
宛采星瞧见两人深情凝望,越发受不住,匆匆掩面道:“姐姐,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营帐歇息。”
月贵妃摆手,“去罢!”
今日带她出来,本来也是试探一下程家人的态度,顺便让她死心——至于家中让她进宫,月贵妃自身倒是不怎么乐意,正好今日参加秋狝的青年才俊颇多,到时候挑上个把合适的,将庶妹嫁过去,月贵妃一桩差事也算了了。
这厢阮林春陪着皇后闲话家常,程栩拿了一把小银剪子在那儿剥石榴,这人一向护食,阮林春也不打算抢他的,谁知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程栩居然亲自端了碗红艳艳的石榴籽给她,“吃吧。”
阮林春简直受宠若惊,生怕他反悔,急忙接过,又矜持地一粒粒品尝起来。
程栩认真地看她享用,忽然来了句,“都说石榴多子多福,吃这个,肯定对子嗣有好处。”
程皇后:噗!
阮林春险些让喉咙里的石榴籽呛死,急忙让紫云倒水来,一梗脖灌下去,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同时嗔怪地看了程栩一眼——要不要这么语出惊人?会酿成命案的好不!
程栩则无辜地摊着手,他就是偶然想到而已。
阮林春实在拿他没办法,又担心被开玩笑,所幸这会子阮林絮过来,外头起了一阵骚动,众人的注意力才成功转移过去。
原来阮林絮也穿了一身骑装,她本就有京城第一美女兼才女之称,不过自从去年频频出丑之后,声势大为下降,后来嫁进重华宫,不问世事,众人差不多快忘了这个人。
谁知今日一见,却是焕然一新。原来真正的绝色无论怎样打扮都不会太难看的,之前她是月宫仙子,这会子便成了塞外嫦娥,照样艳压群芳。
更糟糕的是,她俩的衣裳不但款式类似,连颜色都差不多一模一样。
阮林絮骄傲地瞥了阮林春一样,她就是刻意,可那又如何?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她倒要看看,阮林春还有什么底气跟自己作对。
阮林春当然不会自取其辱,上前去问那身骑装在哪家铺子做的,她只是默默地伸了个懒腰,再挺直身量——哎,胸太大就是这点麻烦,光站着都觉得胳膊沉甸甸的,腰部也吃力得很。
阮林絮看她故意卖弄那副傲人身材,眼睛不禁瞪得溜圆,更可气的是,侍卫们的目光却很诚实,直奔对面而去。
阮林絮再低头看看胸前的平原,不得不承认这局输了,她才是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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