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儿想设法给宫中的女儿提个醒,然而她的手脚却已被人捆住,连嘴里也塞了块又脏又臭的破抹布,万念俱灰际,她眼中有热泪淌下——当初如果她安分点儿,铁了心在乡下度过余生,不去打扰崔氏的生活,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不能重来,生活也没有如果。
阮行止此刻疲倦已极,本就趋于苍老的面容更憔悴了,可老太太不能无人照拂,他还抱着一线希冀,指望崔氏垂怜,“春儿,白氏狼子野心,惹出这等祸事来,份属咎由自取,只是老太太不能无人照拂,你看……”
本想请崔氏来家中暂住,直到老太太病体痊愈——这段时间低头不见抬头见,足够他创造机会重温旧梦,他很清楚崔氏的个性,看似刚强无比,实则心软非常,假以时日,就算不能哄她心回意转,好歹不至于形同陌路。
然而阮林春无情粉碎了渣爹计划,“不行,母亲不会答应的。”
“那你就忍心看你祖母……”阮行止陪着笑,唯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阮林春当然不能不孝,可她也不会看着崔氏重回狼窝,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殷殷握住老太太的手,恳切道:“祖母,您去崔家和我娘一起住,好不好?”
正好那宅子宽敞得很,莫说一位老人了,再多七八个仆役也安置得过来。且濒临湖畔,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于养病也最相宜。
阮行止不料阮林春想出这么个主意,急得眼珠都瞪圆了,这一家子离他而去不说,还想把老太太也哄骗走,不带这样的!
然而阮老太太却已舒心的笑起来,拍了拍阮林春手背,“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我跟你娘一向投缘,难得有机会,正好过去做做伴。”
还真答应了?阮行止傻眼,巴巴跟在后头,“娘,您可是府里的老封君,您这么一走,外人该如何议论呢?”
恐怕倒成了他这个做晚辈的不孝,逼得老娘另谋生路。
阮老太太懒得睬他,这儿子也就嘴上说得好听,真做起实事半点不顶用,一个妾室就能将他哄得晕头转向,老太太可实在怕了,万一再遇上这种事,保不齐便真成为一缕冤魂。
还是崔氏最得她心。原本还以为崔氏当初一时冲动,如今瞧着,儿媳妇才是真正有远见的——这个家住不得了。
眼看阮林春搀扶着祖母、一老一少高高兴兴坐上马车回去,阮行止百般懊悔,只能揪着自己的头发聊以泄愤。
结果还真揪下了。看着掌心乌黑密麻的一大簇,阮行止简直泣血捶膺,老娘刚走又赶上秃头,要不要这么倒霉?
*
崔氏正在取剪子描花样,打算裁制过年用的冬衣。眼见阮林春将老太太接了来,她虽然惊讶,还是急忙起身相迎,“您来得正好,我刚为您缝了件棉袄,正打算差人送去呢!”
翻箱倒柜地寻出来,“您瞧瞧,样子虽然粗糙了点,却是顶厚实的面料,里头包着最好的棉絮,保准冻不着的。”
绝口不提老太太过来的缘由,仿佛婆母无论什么时候想来造访,她都随时欢迎。
老太太感动得无以复加,见识过家里那些脏心烂肺的,方知崔氏为人多么可贵。
这会子即便儿子八抬大轿来请她,她也绝不肯回去了。
阮林春陪两位长辈说了会话,方才惬意地回到家中,对付渣爹这种人,光断他财路是不够的,非得要他众叛亲离,他才能真正体会到痛彻心扉的滋味——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这种人,就不该活得太过便宜。
张二夫人瞧见阮林春一脸惬意,却笑嘻嘻地用金挖耳掏了掏耳朵,“侄媳妇,今儿可是遇上什么喜事?”
阮林春懒得睬她,面上淡淡的,“没什么,不过是些铺子里的琐碎。”
“诶,侄媳妇你这样精明能干,婶娘当然佩服,可咱们做女人的,相夫教子才是正理,你既然年轻,就别总往外跑了,还是快些生个孩子才最要紧,别看你婆婆嘴上说得好听,她可比我还着急抱孙子呢!”
自从程枫将莺莺姑娘领进门之后,张二夫人才真正志得意满,还专程到普济寺去请高僧批了卦,都说是个男胎——将来大房若是生不出男丁,就把这孩子过继过去,爵位不是一样相当于落在二房手中么?养娘再亲,到底比不过亲娘亲祖母,张二夫人有把握将这孩子教得心向二房,到时候真要分家,她可得拿大头。
至于阮林春名下那区区几间铺子的收益,张二夫人才不放在眼里呢!
正说着,一个仆妇过来道:“二太太,莺姑娘说是害喜,吃不下东西,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张二夫人答应着,心想晚上害喜生儿子,这便有七八分准了,遂高兴起来,嘴上却故意道:“这有身子的人就是麻烦,我呀,倒羡慕大嫂能够如此清闲,婆婆伺候儿媳妇的滋味,她今生怕是尝不到了。”
阮林春听了这番不伦不类的话,又好气又好笑,真真这张氏行事叫人看不起,就因为那外室肚子里多了块肉,便一味捧高踩低起来,方氏心里该怎么想?她才是正经少奶奶,如今却让个流莺比了下去,亏得方氏娘家不在跟前,否则,非闹翻天才怪。
等程栩回来,阮林春跟他说了接祖母出来的事,程栩一听便笑道:“既如此,何不让祖母也来咱家住几日?咱这里人多,照顾起来也更方便。”
阮林春摆手:“罢!罢!哪有到亲家家中长住的道理?”
程栩轻轻摆弄她一绺秀发,“你我之间,何必分什么彼此?”
阮林春嗤道:“那也不必。”
阮家虽然落魄,老太太还是极有自尊的,断不会靠程家周济。况且她跟程家也并不熟,与其寄人篱下,还不如到崔氏那里更加自在,婆媳俩正好作伴。
况且,程家现在亦乱的很。虽说二房的事不与她相干,阮林春却还是免不了向程栩吐槽。张二夫人如今张口闭口都是孩子,见面还得讥刺她一回,只差明说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鸡——都说古人封建,可她穿过来这么久,只觉得张二夫人是最封建的那个,但愿她能如愿得个孙子,否则,真是白费了这番热乎劲!
程栩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并不在意阮林春说了什么,只是十指流连在她乌黑发丝间,并渐渐向下伸去,褪开她肩头的衣裳。
阮林春:……
他们不是在谈张二夫人那个老巫婆么,为什么这时候还能有性致?
程栩从善如流抱着她,“我知道,你看不惯婶娘这般得意么,那咱们也生个孩子,气一气她好了。”
阮林春:……
总觉得程栩近来愈发勤勉于闺房之乐,难道是因为聚少离多的关系?果然夫妻之间还是得适当保持距离,成天跟个连体婴似的就没意思了。
但这会子两人却已化作连体婴,阮林春滚热的身子被程栩微凉的手臂抱着,肌肤上出现了一粒粒明显的小疙瘩,有碍美观。
程栩却半点不介意,反而伸舌咬去,尽管力道不重,阮林春还是难耐的啊了一声——她似乎也比从前稍稍敏感了。
难道是因为程栩用心开发的关系?想到此处,阮林春耳根通红,她本来想像程皇后那样,做个贤惠识大体的女人,但如今看来,是注定办不到了。幸而程栩没生在皇家,否则他便是妥妥的昏君,而自己也是妥妥的妖妃——遗臭万年那种。
*
亏得程栩身体力行证明其心意,阮林春才没将张二夫人的话放心上,她要是现在怀孕,房事肯定得节制,如今两人都是初尝滋味,自然舍不得这份快乐。
方氏却不同,那莺莺姑娘怀了身孕,程枫非但不来方氏房中歇宿,反而每晚都陪着那外室——加上连普济寺的高僧都说是男胎,程枫肯定也这么认为,更不容这一胎有任何闪失。
莺莺于是倚姣作媚,越发不把府中人放在眼里。
方氏来阮林春这里来得更勤了,虽然依旧做着针线,可唯有在阮林春这里,她才能得到一线喘息。
阮林春默然,“嫂嫂以为,逃避是最好的出路么?”
“否则我还能如何?”方氏短促的笑了下,“如今婆母站在她那边,相公亦离我而去,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做好一个好妻子。”
不管莺莺最终会否留下,她只能保证自己的地位无可动摇,至于其他,她实在无力去想了。
方氏继续埋头做针线。
阮林春耐性不如她,盯着那些五色丝看了会儿便眼晕起来,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嫂嫂,你渴不渴?我最近刚学了一种雪泡缩脾饮,让人做两盅来,不但清甜爽口,还能祛灾防病呢。”
方氏知她自己想喝,只好却之不恭,“那就有劳弟妹了!”
阮林春喜孜孜要命厨房准备,就见方氏身边的婢女小燕匆匆过来,脸色惨白道:“少奶奶,莺姑娘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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