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霁雪剑。
另外半把断剑,只有剑尖的那一半。
这半把断剑已锈迹斑斑,还沾着已经干涸、完全变成黑『色』的血,许是过于残破,连裴千鹤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它来。
半晌过后,他终于辨别了剑身上的花纹,用力倒抽冷气:“此剑为何在你手中?!”
闻人酒不答,只将手中的断剑也丢还给他,两半把断剑『插』在一处,形成了极致鲜的对比。
裴千鹤颤抖着伸手去『摸』,生锈的剑刃已经崩裂,甚至不能割破他的手指,忽而他动作一停,重新抬起头来:“此剑应该遗落在了晴霄峰,难道你爹爹……后来又去过那里?”
“别想多了,”闻人酒连这点卑微的幻想也不想给他,“是檀未捡来的,给了我爹爹,爹爹不想要,便随意丢弃了,此番我把它捡来给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视之如命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根本弃如敝履。”
“弃如敝履……”裴千鹤呼吸变凌『乱』起来,他眼眶微微红了,“你果真同你爹爹一样无情。”
“你有资格说这话吗?”闻人酒挑眉,“闻人爹爹告诉我,想毁掉一个人,就毁掉他为珍爱之,你裴千鹤珍爱的东西是什么?道、修为,以及这把霁雪剑。”
裴千鹤颤抖更厉害了,他缓缓将两截断剑从雪地里拔,不停喘息着,似乎行将就木。
“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你?”闻人酒继续说着,根本不管他是否真的想,“因为你差点毁了他的心爱之,他所珍视的人,就被你利用伤害,重伤垂死之际扔在冰天雪地里。你害爹爹伤势加重,害他疼了整整一千年,凭这一句后悔便想见他,你自己是谁?”
他说着,忽然伸手揪住了对方的衣领:“你将他人珍爱之残忍抛弃,而今这般报应,是你应的。”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何醉于闻人酌来说有多么重要。
他身为神鸟之子,幼崽期就寻常人类不同,即便是很时候的记忆也会留在脑海中,自他破壳之日起,就看到闻人酌因何醉失踪而每天陷在痛苦中,他时常一个人在何醉的房间里发呆,坐在他曾经坐过的地方,抚『摸』着他曾经用过的东西,将他穿过的衣服紧紧抱在怀中,试图从这点滴之中到一缕他的气息,到一点支撑他活下去的精神寄托。
他找遍了三界依然遍寻不到那人的踪迹,却还要日日去,也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以免因过度的思念而陷入癫狂。
后来何醉终于归来,这事,闻人酌却不让他跟何醉说,也不让楚厌说。
裴千鹤懂什么。
何醉于闻人酌,是比霁雪剑于溯玄仙尊还要重要百倍的东西。
“你的喜欢,根本不及闻人爹爹万分之一,”闻人酒语调极冷,眼神也极冷,“他对你的诅咒,真是为你量身做的,一辈子求而无应、爱而不,死到临头之时,也换不来一句‘我原谅你’。”
“够了……”裴千鹤狠狠闭上双眼,已是痛苦至极,“别说了!”
“别说了?”闻人酒松开他,后退一步,嫌脏似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怪事,可没人请你来夜阑峰,你偏要来,不就是上赶着来找骂吗?现在我满足了你的愿望,你怎么又让我别说了?”
他绕着对方缓缓踱起步子:“我爹爹值好的,他可不会随便在垃圾堆里捡道侣,闻人爹爹也值好的,他们两个恩爱还来不及,为什么好端端的非要看你这张脸给自己添堵?”
“别把自己看太重要了,”他道,“夜阑峰不欢迎你,不管从前还是往后——拿着你的剑,滚吧。”
裴千鹤颤抖着捡起了那两把断剑,或是情绪太过激动,他起身时竟踉跄一步,险摔倒。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再没说一句话,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去。
闻人酒看着他的背影,看到雪地上留下的新鲜血迹,脸上一丝表情也无,身形一闪,已在寝殿中。
余生殿内满室温暖,火盆烧正旺,何醉和闻人酌对坐下棋,闻人酒走到他们跟前,犹豫着道:“那个……爹爹,我刚见到裴千鹤了。”
何醉执棋的手指一顿,闻人酌则猛地抬头,身体骤然紧绷起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闻人酒挠了挠脸:“也没说什么,就说想见爹爹一面,我说爹爹不想见你,把他骂走了。”
闻人酌松一口气,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个修为尽失的废人都能闯进夜阑峰,这群守山的家伙又偷懒了,我这就去……”
“哎,”何醉按住他的手,“不必了,这寒冬腊月,谁不想窝在屋里暖和呢?他既然走,就不会再回来了,不必理会。”
“尊上怎么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之所以来,是因为寿元将尽,临死前想要见我,一个没有修为的废人,冒险来到魔界,被魔气入体,雪上加霜,他此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羽化登仙——该你落子了。”
“尊上,”闻人酌显然还不放心,他把棋子一丢,“属下根本不会下棋。”
“本尊这不是在教你吗?”何醉抬头看他,“下是不下?不下的话陪本尊喝酒。”
闻人酌抿唇,在“喝酒”和“下棋”中间,还是果断选择了后者。
何醉看着他努力思考往哪落子的样子,不知怎么,忽想起十年前自己曾找沉万春寻求医治他“安全感缺失症”的方法,到的答复却只有一句话:时间会抹平一切。
十年不够,便十年,十年不够,还有百年、千年,时间会让伤口愈合,让心底的恨意消解,裴千鹤这个名字,已不能再激起他心底任何波澜了。
闻人酒还站在旁边没走,许久试探着道:“爹爹……确实是不想见裴千鹤的吧?他快要死了,我是不是做有点过分……”
何醉落下一枚棋子:“你若是海,会在意一条游鱼的死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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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月后,景云其师父回了一趟晴霄派遗址,却意外在已成废墟的晴霄峰上发生了裴千鹤的遗体。
曾经盛名一时的溯玄仙尊,居然就这样跪在废墟中,手握断剑霁雪,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甚至在死去三月后被人发现,而晴霄峰终年严寒,尸身无半分腐坏,景云于人道将他的尸身就地掩埋,后拜访夜阑峰时,将此事告知于魔尊。
时何醉完,只挑了挑眉,语调稀松如常:“我何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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