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竹箸,捞起一根面条正要往嘴里送,不知怎么想起方才岁除宴,桓煊一口一口吃着羊汤面的情形,忽然没了胃口。
面条滑回汤里,她放下竹箸,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面条变糊变冷,方才站起身向面走去。
走到廊下,她才发现庭中燎火已经熄了,天空中飘起了大雪。
她正想向驿仆借把伞,便看见一个身披白狐裘的身影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盏琉璃风灯向她走来。
庭中昏暗,风灯照不清他面容,何况面容还半隐在伞下。
随随心口一紧,顿住了脚步。
那人走上台阶收了伞,风灯照亮了他的脸,是程徵。
当然是程徵,大节下的,这驿馆中只有他们一行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是她还是止不住有些失望。
程徵瞥了一眼飘坠的雪片道:“雪下大了,在下来接大将军。”
随随点点头:“这么大的雪,劳程公子走一趟。”
程徵道:“大将军不必见,在下在屋子里呆久了有些闷,正想出来走走。”
说罢撑起伞:“大将军请。”
伞很大,本来两个人撑正好,但是随随与他始终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程徵不敢靠去,只是将伞往她那边偏,自己左肩上不一会儿便落满了雪,连头发上都覆了层雪。
随随道:“程公子不必把伞都给我,旧疾未愈,仔细着凉。”
程徵道:“多谢大将军关心,在下省得。”
话是这么说,手里的伞却是一寸都未偏。
两人出得厨房所在的小杂院,往正院的方向走,程徵道:“大将军去堂中守岁还是回院中就寝?”
此处离她下榻的院子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徵这样半个身子『露』在伞,说不得要染风寒,随随便道:“先回正院吧。”
两人遂向正院走去,不等他们走到门口,一道颀长的人影从墙边的黑影中走出来,距他们五步远停下来,一动不动。
程徵向随随道:“方才驿馆新来了一群客人。”
随随却已认出他来,向程徵道:“程公子先进去吧。”
程徵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那是谁,向那黑影看了一眼,对随随道:“大将军……”
随随道:“先回去,我稍后就进来。”
程徵脸上掠过忧『色』,将伞给她:“大将军小心。”
随随道:“伞撑着吧。”
程徵却拉起她的手,把伞柄塞进她手中,又回头向那黑影看了一眼,这才向院中走去。
随随撑着伞向桓煊走去,他没披狐裘,身上只穿了件锦袍,不知在风雪里站了多久。
“殿下光降,有失远迎。”她在两步开站定,平静地道。
桓煊恨透了她这无动于衷的模样,一股血冲上头顶,他前两步,猛地夺过她手中的伞向旁边扔去,伞在雪地上打了几个转,被寒风吹远了。
随随没去捡,淡淡道:“殿下喝醉了。”
四下一片昏暗,只有院里透出的灯火映在雪地上,桓煊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他可以想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有多冷漠。
其实她一直都是如此,还是鹿随随的时候便是如此,表看着柔情似水,内里却是不化的坚冰,无论他怎么闹,怎么折腾,她都只是冷眼旁观,为只有桓烨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他恨极了这样的她,可又爱极了这样的她,时至今日他已骗不了自己,即便知道都是假的,即便知道她心里根本没他,他放不下她,放不下,忘不掉,挣不开。
挣不开便不挣了,他要她,他要拉着他的太阳一起沉沦,一起堕入深渊。
他抱住她温暖的身体,将她重重抵在墙垣上,低下头寻找她的唇。
他找到了,那么温软那么甜蜜,几乎将他整个人融化,他用手握住她的脖颈,感觉她血管在掌快速地搏动,她的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吐出的白气像春山中的雾霭,把周遭变得旖旎又朦胧。
“不就是逢场作戏么?”他抓着她的肩头,额头用力抵着她的额头,“别人可以,我可以。”
说完,他重又吻上她柔软的双唇,用力撬她的齿关。
紧接着,他的唇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将他的唇咬破了。
随随冷冷道:“不行。”
桓煊吃痛,身子一顿,双唇却仍旧抵着她,哑声道:“为什么不行?”
随随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桓煊松开她,垂下眼帘,用手背擦擦唇的血,忽然抬眸轻笑了一声:“有什么不行?”
他一字一顿道:“我本就是个无君无父,无母无兄,罔顾人伦的,禽兽。”
随随心里微微一动,她想起回到魏博的那一日,她的婶婶指着她的鼻子,尖声咒骂:“连亲叔叔都杀,这刑克六亲的煞星,罔顾人伦的禽兽!”
于是她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堂兄和堂弟。许她是对的。
她双睫轻颤,闭上了双眼,桓煊低头咬住她的唇,凶蛮地攻陷她,腥甜的息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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