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言毕, 覃文州也吩咐随准备车马,这时傅玦对江默道:“今日你们辛苦,暂此处吧, 你下值之前回巡防营一趟,令他们夜里加派人手巡逻,今夜凶手或许还会抛尸。”
江默略作迟疑,“时辰尚早,卑职不着急下值, 不若让下属去传话, 卑职们跟着王爷同去?”
傅玦没想他颇勤恳, 眸『露』欣, 却是道:“明日你们自有差事, 此刻早些回去歇下, 免得精神不足。”
江默心底失望, 不得不应是。
戚浔这时忍不住道:“卑职可要同去?”
傅玦对戚浔此言倒不意外, 她期待望着自己,便点头,“你跟着吧。”
戚浔雀跃,傅玦失笑摇头, 当先转身出了门,覃文州跟在后头, 戚浔朝外走之时, 安抚看了江默一眼, 有她去跟着,自会想法子护着玉娘。
一行人出衙门,戚浔仍旧上了傅玦马车,江默翻身上马背, 眼看着他们往东市方向缓驰去。
马车里,傅玦评价江默,“这个江默办差倒是周全。”
戚浔不敢江默说话,便道:“在王爷手下办差,自不敢不周全。”
傅玦轻嗤一声,“合着我在外名声颇骇人。”
戚浔眼珠儿微转,“您战功赫赫,别人怕您敬您自是应该。”
“唔,那你在芙蓉驿,怎就敢说我是疑凶?”
戚浔想起这一茬,也不禁心虚,“当时人证物证皆是向着您去,卑职也只是公事公办。”
“若碰那以势压人,你也公事公办?”
戚浔想了想,“能公办还是公办,若是危及卑职『性』命,那卑职属实也说不好,毕竟卑职怕死,没那生死一刻,实在不敢夸下海口。”
傅玦失笑,“你倒是坦诚。”
戚浔悻嘀咕,“卑职总不能哄骗您。”
傅玦闻言笑意更深了些,前惯会说机灵话人,如今知道不能哄骗他了,实在是孺子可教。
马车缓缓驶入东市,夜『色』之中,酒肆楼台灯火萤煌,放眼望去,似琼楼仙阁,在人『潮』之中慢行片刻,马车停在了长福戏楼之外。
傅玦和戚浔下马车,带着覃文州一行人进了戏楼,早有林巍等人进去交代,没时,掌柜里头快步迎了出。
“拜王爷——”
掌柜正要行大礼,傅玦摆摆手,“找个清静地方说话。”
夜幕初临,正是戏楼里客人最之时,戏台上有装扮极花旦咿呀做唱,底下坐满了津津有味看客,唱妙处,喝彩掌声不断,热闹嘈杂。
掌柜知道他们是问事,忙将人请入二楼雅间,离戏台远了,才得了片刻清静,傅玦落座便问:“你们这里那个叫康槐安几日未?”
“已经四日了。”掌柜面『露』愁容,“他是我们南边带乐师,算是自小养大,一手奚琴拉极好,因年纪小,我们是打算重用,可这几日他消失了一般,也没回大院里住,因不是京城本地人,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新迁入戏班?”
掌柜继续道:“是,我们戏班子是年初湖州入京,这长福戏楼早前班子倒台了,东家正想将戏楼盘出去,于是我们便接手了,已经开了半年,还算红火。”
“此人是自小跟着你们长大?他可有不良嗜好,或者,近是否招惹过什么人?”
“他父母双亡,是五六岁便入了我们戏园,本想教他唱戏,可他嗓子生不好,便教他拉琴,这倒是一把好手,他是乐师,寻常也无需抛头『露』面,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最近更没有招惹过谁,我们初乍,对客人们那都是捧着供着,绝不敢轻易招惹谁。”
傅玦听只觉奇怪,这时掌柜沉『吟』一瞬道:“非要说话,我们戏楼一个月前确实有一阵小风波,可事情与他无关。”
掌柜不敢得罪客人,在这位临江王跟前,就更是知无不言,生怕惹了他不快,因此才将这本无牵扯风波也道,一听这话,戚浔一颗心顿时高悬起。
傅玦问:“什么风波?”
掌柜苦涩道:“我们戏班子里一位花旦,因唱得好,颇受客人们喜爱,这中便有淮阳侯,我们初京城不知道,侯爷送礼我们便都收了,结,惹得侯爷夫人不快,派了人戏楼里找茬,当时戏台子差点被砸了,我们还此歇业两日。”
傅玦一听,忙看向戚浔,这不是戚浔在闹市帮过那位子之事?
“你说花旦,是玉凝霜?”
掌柜一喜,没想玉凝霜名气已经这样大了,“王爷知道她?就是她,她因此事,一个月没上台,还没抓去磋磨了一番,实在是可怜。”
傅玦无心过问此人,只是觉得巧合罢了,如风波是和淮阳侯府有关,傅玦便觉和康槐安失踪半无关,淮阳侯府才经丧之痛,如今事关余月芙和方仲崎流言蜚语还在城中流传,据说淮阳侯府已经闭门谢客大半个月了。
傅玦问:“平日里和康槐安交集最人是谁?”
掌柜道:“是我们他几个乐师。”
“将他们叫。”
掌柜应声出门,室内一时安静下,这时,外头旦清扬婉转唱词传,只短短几句,便令众人情牵意动,覃文州甚至起身走窗边去,打开窗棂往下看。
戚浔竖着耳朵听着,她适才进门便往戏台之上看了,仔细认了半晌,才认出戏台上旦并非陆家姐姐,这令她放下了心。
覃文州听了片刻,回身道:“这戏楼确热闹,往往客人非富即贵,也容易闹出事端,不过我看戏台子上看不乐师,乐师们都在屏风之后,这再事端,也不可能和乐师们有关吧?康槐安更非本地人,能与谁结仇呢?”
傅玦道:“非本地人,却失踪四日,他遇害可能『性』已经非常大了。”
说话间,掌柜带了两个乐师上,对傅玦道:“王爷,这二人是与槐安关系亲厚,算是他师兄,一个是吹笛,名叫张焕,一个抚琴,名叫黄皓,王爷要问槐安事,尽可问他二人,他还有几人在后台演奏,与槐安也算相熟。”
傅玦打量二人,“康槐安失踪四日,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他离开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可有固定外出习惯?亦或者,在京城之中有友人?”
张焕和黄皓对视一眼,张焕道:“槐安最后一次出现是五月初三,那晚上有两台戏,他只需要拉第一台便可,当下散场,我们都看他往后院走,便以他要回去歇下,可没想第二场散了之后,我们回去后院,却是空『荡』『荡』,他东西都在,人却不了。”
黄皓接着道:“不错,那晚上我们等了半夜没他回去,便以他莫不是去哪里花酒地了,可没想这一消失,便消失了四日,他前除了出门采买日常所需,或者逢年过节偶尔出去赶赶集市,便没别消遣了,我们想他去花酒地了,也只是个说辞,因我们都觉得他不可能去。”
“至于别友人,这当真不知,他『性』子是十分温良,也令朋友喜欢,只不过,我们每日午间开门迎客,早上都要排演新曲子,白日里几班倒轮着唱演,根本没少出去消遣功夫,也没法子认识新朋友。”
张焕在旁点头应是,傅玦道:“后院在何处?你们所有人住在一起?”
黄皓指了指西边,“实不算是后院,是隔了一条巷子宅子,我们戏班大部分人都住在里头,只有几位角儿,住在旁边宅子里。”
这时掌柜上前道:“我们前在湖州,是一起住在戏园子里,可京城没有那般宽敞地方,便只好买宅子,这戏楼后门出去,隔一条巷子有两座民宅,都是两进宅子,乐师和龙套们住在一个大院,几位角儿住在另一侧,我们他人则大都住在戏楼里,因巷子不远,我们都把那儿叫后院。”
“那两栋宅子里留着一二下人,平日里大门不锁,大家都是随意出入,只要不干活,无论是去练曲子还是出去玩乐,我们也不会管,别耽误正事就好。”
江默说过,玉娘也住在戏楼后面宅子里,戚浔不朝西边看了一眼。
“他消失四日,你们可曾找过他?”
掌柜道:“找过,平日里师兄们带他去过书局、酒肆、茶肆,还有几家卖乐器铺子工坊,都去问过,大家都说没过他。”
覃文州听得纳闷,“难道好端端人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傅玦问:“他身上可有什么印记?或者,曾经受过什么伤没有?”
三人对视一眼,张焕道:“印记,似乎没有吧,受伤倒是有过一回,大概三四年前,他摔断过一次腿,是左小腿折了,养了好些日子才好。”
傅玦看向戚浔,戚浔也秀眉紧蹙,若断过腿,骨头上半有旧伤痕迹,可惜是,眼下还没有找死者左腿。
问此处,傅玦觉得所获有限,想城西妙音楼还需查问,便不打算言,正在他打算告辞之时,却忽听楼下唱词一断,继响起了嘈杂喝骂声。
掌柜当先变了脸『色』,转身推开窗一看,道了一声“遭了”,转身道:“王爷,底下有人闹事,小人先下去看看。”
傅玦颔首,掌柜拔腿就跑,张焕和黄皓也去床边探看一番,随即皱了眉头。
“你会不会唱!你们这戏楼无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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