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不太平。”陈砜避开他的问题,“你今天最好躲一躲。”
梁白玉“哦”了声,离他更近,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薄薄的唇上:“那明天呢?”
“明天的事,明天说。”陈砜后仰头,一板一眼道。
“有道理。”梁白玉的眼睛弯成月牙,“那你带我回家吧。”
陈砜愣住。
“改变主意了?”梁白玉笑容不变。
“不是。”陈砜转过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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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玉跟着陈砜上了山,他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
陈砜进门就给梁白玉打水,让他洗手。
梁白玉途中摔了一跤,手上擦伤了,伤口里还有细泥和碎草屑,他把手伸进翘皮的蓝色塑料盆里。
陈砜将毛巾放到旁边,自己忙去了。
梁白玉洗好手,无所事事的找了个凳子坐着,没一会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他是在一阵饭香里醒来的,意识清醒了,身体却懒得动。
直到陈砜喊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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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砜没上桌,他端着碗去屋里照顾他爸。
梁白玉一个人吃的午饭,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逗脚边的小黑狗玩。
“你和我很熟吗,就往我这凑。”梁白玉伸出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它,“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小黑狗两只爪子搭在他被树枝刮花的皮鞋上面,脑袋蹭他裤腿。
“讨好我做什么,”梁白玉弯腰,做出要抱它的手势,却只是摸了摸它,“傻狗。”
屋里传出清脆声响。
小黑狗冲着关闭的门叫个不停。
梁白玉安抚地挠挠它的下巴,站起来往外走。
“啊呀,”他停下来,自言自语着说,“我得把我自己吃的碗洗了,不然多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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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砜不清楚门外的事,他把墙边的簸箕笤帚拿过来,清理地上的碎片和饭菜。
“我叫你别去找他了,你倒好,跑下山替他出头。”陈富贵气得直拍桌子,“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还把人往家里带,你可真了不起,儿子,你厉害啊,”陈富贵笑出了声,他把柜子上的日历本砸出去,“你现在就给我挖坟去!我死了一了百了,省得看你犯蠢!”
陈砜将日历本捡起来,擦掉上面的饭粒。
“你从小到大扯过几回谎?啊!”陈富贵一张脸青里泛灰,“现在为了那么个人,一次扯几个慌,你就不怕你妈从地底下跑上来骂你?”
陈砜扫好地,开了口:“他是无辜的。“
“你又知道了?“陈富贵看儿子的眼神像看一个往火坑里跳的盲人,他心惊肉跳,很不安,“那孩子说的你就信?你们是认识几十年了还是几辈子了啊,知根知底什么都一清二楚?”
陈砜提着簸箕往门口走。
陈富贵气过了头,不乱吼了,他冷哼道:“别想你老子我跟你串通一气,等村长来了……”
“爸,这不是小事。”陈砜绷着脸打断,“你不帮我,他会被带走。“
“带走就带走,真不是他干的,派出所的人自然会放了他,轮不到你救苦救难普渡众生。“陈富贵说。
陈砜摩挲草编的笤帚把手:“我怕派出所的人还没来,他就生死不明。”
言下之意是,遇害了,尸体都找不到。
屋里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陈富贵说:“叫他进来!”
“过会儿。”陈砜打开门,“他还在吃饭。“
末了说:“我去给你重新盛一碗。“
“谢谢爸。”
陈砜关上门时说了一句。
陈富贵瘫在床头,细想去年给祖宗上坟的时候是不是少磕了头,老陈家才会招惹那尊煞星。
不行,他还得再撑一撑,必须把儿子拖离火坑。
明年就给儿子张罗对象,把婚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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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砜没在堂屋见到青年,他快步出去,循着水声去厨房。
梁白玉在洗锅,灶台上都是水,乱糟糟的,他回头看陈砜,娇软着笑:“我把碗洗了,顺便洗一下锅。”
陈砜走到水槽边,把笤帚里的垃圾倒进桶里:“放着吧,别洗了。”
“噢。”梁白玉很识趣的退开,“你家洗锅的东西挺好用的。”
“是晒干的丝瓜瓤。”陈砜说。
梁白玉拿抹布擦手上的水迹,灶台那里响起男人的问声,“为什么不吃了?”
“饱啦。”梁白玉把抹布放下来,“那我就……”
“锅里还有汤。”陈砜突然出声。
梁白玉走到他背后,踮起脚在他左耳的阻隔扣上吹了口气:“你确定?“
“喝点吧,暖暖胃。“陈砜揭开灶台上的另一个锅,清淡的菜汤味扑了上来。
汤里就一点青菜,指甲盖大小的生姜,没别的了。
陈砜盛了一碗汤放到灶台上:“温的。“
梁白玉端起来喝两口,他放下碗,从口袋里拿出那串蔫了吧唧的山芋藤手链。
陈砜正要给他爸盛饭,手就被拉住。
说是拉,不如说是挑勾。
就用的一根手指。
梁白玉把山芋藤手链戴到他腕部,松松的打了个结,笑得满意又好看:“送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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