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城阳牧秋的视角,却完全不同:
少年浑身湿透,轻薄的春衫紧紧贴在身上,将肩背、腰身、臀腿的流畅线条勾勒出来,欲而不俗,还有一种脆弱感,莫名让人心疼。
城阳牧秋皱起眉:“怎么弄成这样?有人欺负你?”
银绒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是个落汤鸡,可他一点也不怕冷,反倒觉得凉丝丝的挺舒服。
“是有人欺负我,”银绒得意道,“不过已经被我报复回去了,嘿嘿嘿。”
是了,这小狐狸睚眦必报,还藏着个“记仇本”,一笔笔明算账,断然不肯吃亏的。城阳牧秋:“那就好。”想了想,又状似漫不经心地多加了一句:“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一时没办法报仇,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银绒本想说你一个修为尽失的残废,能有什么用?
可灵光一现,眼睛一亮,出口就成了:“你愿意为我出头?哥哥,你不讨厌我啦!”
说着,人已经扑到了床榻上,蹭了城阳牧秋一身潮气。
“别离这么近。”
“哦。”银绒乖乖坐回床尾,不知什么时候,狐耳和尾巴一并冒了出来,蓬松的大尾巴在屁股后边摇得欢快,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城阳牧秋:“你叫我什么?”
银绒脱口道:“哥哥啊,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还是说,你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银绒顿了顿,慢吞吞地问。他忽然意识到,自家炉鼎可能并不喜欢这样亲密的称呼,毕竟他很讨厌自己,这样想着,连尾巴也不摇了,静静地僵在身后。
城阳牧秋看着他露出一半、蔫哒哒耷在榻上的大尾巴,淡淡道:“随你怎么叫。”
尾巴于是又欢快地摇了起来。
银绒:“哥哥你在家没遇到什么吧?”
城阳牧秋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银绒:“你的仇人来寻你了!”
“不过放心,你是安全的!”银绒把自己如何骗走了两个修士的经过加油添醋地说了一番,把自己描述得机智又英勇。
城阳牧秋若有所思地询问了那伙人的样貌打扮,便听银绒继续道:“还有啊,有个很厉害的咒法,叫什么、寻什么的,专门寻人,没有它找不到的,知道为什么没找到你吗?”
“因为我门上贴的防盗符咒!”银绒财大气粗地说,“贵的东西就是好!价值一块中品灵石,那是我最贵的财产!虽然现在半残快碎了,但护住了你,也物超所值!”
城阳牧秋忍俊不禁:“嗯,多亏了你的符咒。”
“我的恩情你要记在心里,等以后好起来,一定要好好报恩!”银绒老气横秋地嘱咐,又想起什么似的,去翻自己的储物铃铛,没注意到自家炉鼎突然泛红的耳朵、和躲闪开的眼神。
“看看我带回了什么?”银绒献宝似的掏出两只烧鸡。
城阳牧秋:“?”
“嘿,是那俩修士送我的,估计刚出锅就放进了储物袋,保存得挺好,还热着呢,你闻闻,多香!咱俩一人一只。”
城阳牧秋其实并不觉得饿,只对着自己面前的烧鸡相面,装模作样地撕下一条鸡腿,道:“银绒,红袖楼是不是……”
见他仿佛有些难以启齿,银绒忽然想起师父的话——“人族修士就是矫情!”
于是很大方地说:“是妓院!”
城阳牧秋:“……”
城阳牧秋:“那你……”
银绒眼巴巴等着他的下文,也没等到他“你”出什么来,便又埋头吃鸡,这烧鸡又肥又嫩,咬一口一嘴油,银绒吃得风卷残云,连骨头终端的脆骨也要啃得干干净净,嚼得嘎吱作响,看得人忍不住跟着食指大动。
城阳牧秋喉咙滚了滚,撕下一小块鸡腿肉,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心里琢磨怎样自然地把那个问题问出来。
城阳牧秋想问:你去红袖楼做什么,是像那个本子里写的,‘长大了就要去做小倌’吗?
可他怎么也问不出口,不是因为“人族修士的矫情”,不愿意自降身份去提及秦楼楚馆,而是,他其实不太想知道答案。
一个媚妖,一个初见陌生男人,便敢把人绑回去做炉鼎的媚妖,又生得如此迤逦颜色,去了妓馆,还能做什么营生呢?答案难道不是昭然若揭吗?
城阳牧秋突然没了胃口,把鸡腿扔回油纸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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