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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咚咚咚。

咚咚咚……

虎杖悠仁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人在敲他卧室的窗户玻璃。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里可是二楼欸……？

他顶着一头睡得胡乱支棱的粉**钻出被窝，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开窗帘，正对上窗外那个停留在栏杆上的身影。

细长的金属杆不足少年人的一掌宽，可是对方踩在上面却如同站在平地上一样轻松。甚至在见到他之后，还有余裕弯下腰来，高大的身形弯成了近乎九十度，凑过来隔着玻璃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双美丽的冰蓝色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皎洁的月华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五条老师？！”

在看清楚窗外的人是谁后，虎杖悠仁的睡意立刻消散了大半，连忙打开窗户，跪在床上双手撑着窗台探出身去问道：“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在这里？”

因为他的动作，身上本就已经睡得松松垮垮的浴衣彻底敞了开来，露出胸腹处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而小麦色的肌肤上，一道道黑色的咒纹却肆意彰显着存在感，仿若在这具身体上打上了鲜明的烙印。

五条悟扬起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往下坠了坠，蓝眸中冰冷之色一闪而过，然而等虎杖悠仁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又找不到丝毫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错觉。

“surprise！”五条悟欢快的喊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看到对方刷的一下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神神秘秘地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

一大束有着洁白花瓣和淡黄花心的五瓣花灿烂地盛放，被精心包裹在漂亮的亮片纸中，清浅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虎杖悠仁看着被怼到眼皮子底下的花束，疑惑地歪了歪头：“这是……？”

“是缅栀子哦~”五条悟笑得比盛开的花朵还要灿烂，“想来想去果然还是这种花最适合悠仁你了……十五岁生日快乐，悠仁！”

哇哦！

人生第一次在生日这天收到花的少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同时又有些疑惑：五条老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生日，而且还特意挑了这么一个时间？

见他没什么反应，五条悟更加凑近过去，忽闪着与银发同色的浓密睫毛，用他那张无往不利的帅脸摆出无比期待的神情：“所以，我是第一个，对吗？”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虎杖悠仁顽强地扛住了成年人充满心机的美颜暴击，还从对方那句语焉不详的话中提取出了中心意思——原来是想要当第一个给他祝贺的人。

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五条老师，你是哪里来的可爱jk吗？

虎杖悠仁有些好笑地想着，刚要说些什么，摆在客厅中的石英钟突然“当”、“当”、“当”、“当”响了起来。

零点到了，又是新的一天了，所以……

“嗯！”他接过那束花，用力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是第一个哦。”

“太好了！”五条悟开心地双手合十，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自夸：“不愧是我。”

不过他总算还记得现在已经半夜了，而悠仁还是个处于发育期的青少年，需要充足的睡眠，于是依依不舍地道别：“已经很晚了，那我就先……”

“五条老师。”谁知少年却在这时候笑着打断了他，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已经很晚了，老师要在我家留宿吗？”

完全没有提及到底是谁先大半夜来敲人家窗户的。

心！花！怒！放！

“真的吗？”五条悟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变得飞扬起来，立刻嗖一下从窗外纵身跃进了屋内，像是早就迫不及待地在等着他的挽留了，口中却还要假装不好意思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哎呀，给你添麻烦了呢，悠仁~”

然而话尾打飘的符号已经完全暴露了他此刻荡漾的心情。

虎杖悠仁差点被他心口不一的模样逗笑了，明明是个大人，但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却莫名孩子气。

“那住在隔壁的客房没关系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用担心，我每天都有打扫的，很干净。”

“诶~~~”五条悟却好像有点不太乐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鼓着脸争取：“明明我睡在悠仁房间的地板上也是可以的。”

“那还是不可以的吧？”虎杖悠仁认真地反驳，“乡下晚上还是挺冷的，老师睡地板的话会感冒的哦。”

五条悟却不以为然：“没事的啦，因为老师我可是——”

“就算是最强也会感冒的。”虎杖悠仁不同意，走到隔壁房间从壁橱中把被子抱出来铺在床上，又拿出枕头抖松塞进他的怀里，踮起脚尖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如同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好了好了，老师赶快睡觉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已经很累了吧？”

“唔？”五条悟抱着一个蓬松的大枕头，将下巴靠在上面，歪头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明明有着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手长脚长，肩膀宽阔，衣服底下的肌肉看得出来也很有力量，可是这样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偏偏一点都不违和，反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乖巧。

果然是因为那张脸的缘故吗？童颜还真是厉害呢。

虎杖悠仁不止一次这样想着。

五条悟难得安静地坐在床边，以他的身高很少有机会用这个视角看人，比他矮了将近二十公分，体型也小上一大圈的少年就站在他随意岔开的□□，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低头与他对视，不仅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就连蜜色的瞳孔中都满满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只要他想，就能将少年整个儿裹进怀里，让他哪里都去不了。

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动，随即用力握紧，克制着想要抬起来的冲动。

而已经被他用长腿不动声色地虚虚圈着的少年对此却一无所知。虎杖悠仁收回手站直身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会看出来：“红血丝，有点严重哦，五条老师自己没有感觉吗？”

五条悟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睛有些干涩。说起来在这之前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能好好睡一觉了，难怪会那么不舒服，大概是用眼过度了。

“明天是休息天……”后退的时候，虎杖悠仁露出来的脚踝不小心蹭到了一截冰凉的布料，他停了下来，转头去看，被包裹在深色裤管中的小腿肌肉在一瞬间收紧又放松，连带着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双脚也不动声色地敞开了一些。

虎杖悠仁没有发现什么，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五条老师的腿，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在走出房间前，他把手放在电灯开关上，转头叮嘱对方：“老师如果明天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起得迟一点，我会准备好早餐的。”

“那么，晚安。”

话音落下，啪嗒一声，灯光骤然熄灭，紧接着房门被轻轻带上。

黑暗中，五条悟保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久久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