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过一家早点铺,笼屉里包子的香气散发出来。秀海和迁儿都站住了。
我摸摸兜里的一块钱整钱和几个钢崩儿,犹豫著是否该用一件旧棉袄换这一顿奢侈的早饭。
我还没做决定,一边的几个公社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女,看著迁儿和秀海可爱的模样,用筷子夹一个包子逗他们。
看著秀海伸著小手走过去,我的心像针扎一样。
安家的人格让我深知,即使饿死也不能吃别人的东西,可是我如何可以对饥饿的孩子要求那麽多?
我痛苦地闭上眼。
再睁开眼,我看到迁儿拉过秀海的手,呀呀地出声,然後秀海乖乖地点头,走回我身边。
我一愣,然後领著他们坐到铺子里,掏出兜里的钱买了一屉包子。秀海快乐地拿手去抓,迁儿摸著他的头,只是看著他吃。
我夹起一个包子放到迁儿面前。他仰起头,对著我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於是我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在街头亲了迁儿清香的嘴唇。
~~捌~~
§
那个冬天过得非常艰难,那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让我觉得新社会还不如旧社会。迁儿身上穿的还是我离开北京之前给他买的棉袄,棉花早就不匀,领子也硬了,这样的东西穿在身上如同铁板一块,既不舒服也不可能暖和。
冬至的时候秀海妈来敲门,手里拿著两件翻新的大衣和棉坎肩。我问哪里来的。她疲倦地笑笑,说给你你就穿,我还能去偷去抢不成?我不肯,非要她说出原由来。我不能让女人为了我到外面吃苦受罪换一件衣裳。她无奈,把手拢在口旁,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最近给服装厂承包外活儿,我从每一件里偷偷扯了点棉花出来,把淘换来的几件旧衣裳的棉花都给换了。
我惊讶於她的大胆──这在那个时代可是了不得的罪名。她不甚在意地笑笑,白我一眼道:你不怕冻著,我还怕小迁儿冻坏呢。
她招招手示意迁儿过来,把棉衣套在迁儿身上,扣好每个纽扣,远看近看,十分得意:瞧,我的眼睛就是尺,你看迁儿穿著多合身……
我在很近的地方看著秀海妈。她看上去也还不到30岁的年纪,只是太过清苦艰难的生活折损了她的美貌,可即使这样依然看得出,她在过去是怎样一个清秀的美人。
我看著她拿著另外的衣服追著儿子秀海跑,迁儿穿著新棉袄快乐地跟著秀海在屋子里撒欢儿,忽然感觉到在这样艰难的岁月里,这样的幸福之感何其奢侈而又不真实。
我重重地咳了一下,穿上新坎肩到外面去搬煤块。
晚上秀海妈哄儿子睡了觉,来敲我的门。我也刚要躺下,一听是她来了,又赶紧披上件衣裳下床去开门。
她坐在我跟迁儿的床头,习惯似地去看看睡著的迁儿,然後替他轻轻拉好被角。
迁儿似是在梦里也觉得暖和,露出娇憨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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