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08（2 / 2）

司郁垂下眼，在外人眼里冷漠异常的凤眼，仔细看略微有些呆，像是有些无所适从。

他刚想答应，万朝剑宗中心顶，忽然有三道剑光射.出，遍布整个宗门。

方才还有些呆的司郁瞬间起身，眉心下沉，眼里的微呆退却的干干净净，周身像是裹了风雪，沉静，冷肃，提剑直奔中心顶。

而北甄……

此刻脸上有些讪讪。

祖道友的情绪好像还有些多变呢？

……

北甄也不算会过于主动的人，既然祖道友不想同她聊天，她也不会强求。

但没想到再过了一日后，祖道友又开始主动找她聊起了天。

【祖：听欢道友好，近日事忙，如有怠慢，望你见谅。】

北甄一瞧，立马同昨日“祖道友”不回复她的事对上了号，见对方主动解释，本就好脾气的北甄心里那点小别扭转瞬烟消云散。

两人又开始友好互动上。

这一回，两人聊得多了一些，主要“祖道友”开启了北甄一个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祖：不知听欢道友可会丹术？】

【北甄：……唔，会的。】

北甄的修炼天资并不好，是驳杂的五灵根，所以修行进度十分缓慢，每一次都是在寿数将尽的时候，才顿悟进阶，然后得以延展寿元。

次次如此，这让北甄终于有点身为苦爻宗弟子的感觉。

因为苦爻宗的弟子，虽整体实力算不得特别拔尖，但整个宗门上下运气都极好。

尤其是苦爻宗近几百年，虽然飞升的渡劫期大能和进阶渡劫期的大能不多，但确实十成十的全数成功。

要知，即使是须弥门那样的第一仙门，在这两个阶段的进阶，也不过有三四成的成算把握。

十成十的成功，自然引起了修.真.界的广泛关注,各方势力都对苦爻宗起了深入研究。

但仔细观察后，发现除了苦爻宗的弟子们运气好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苦爻宗又称为“气运宗”。

可北甄的好运，似乎到了元婴期就开始出现了停滞。

这一回，兴许是老天爷也不偏爱她了吧。

元婴期的寿数是五百岁，可她现在都已经是六百五十岁高龄女修了，她的修为还是停留在元婴初期。

她所服用延寿丹总共能增寿两百岁，且只能服用一次，目前距离她服用已然过去了一百五十年，也就是说，北甄还有五十年的寿数了。

五十年从元婴初期进阶到化神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

连单灵根的天才都无法做到。

北甄也就认命了，过着一眼到底的将**生。

她像是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嘴角带着自嘲的笑意，好似随意。

“难怪他们当年说，用在我这种废物上，是浪费了那颗珍稀延寿丹。”

但事实上，北甄并不是一个全然的废物。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

此时，她跟前多了一个丹鼎，观其材质，虽好但也不算顶好，北甄食指微动，控制着里面的丹药交融。

然后还能分心回着“祖道友”的消息。

不过几息，丹成。

扑面而来的丹香，让翠花的呆呆眼都瞬间有了神韵。

它赶忙扑到丹鼎旁，熟门熟路地打开丹鼎。

看着里面晶莹剔透，散发着盈盈白光的丹药，翠花明显咽了咽口水。

正巧这时。

【祖道友：不知听欢道友的炼丹水平如何？】

北甄看着自己几息就能练出来的一品丹药，谦虚道。

【还凑合。】

【祖道友：这样啊，那敢情好，以后不知可否能找你炼丹？】

【北甄：当然可以。】

【祖道友：你放心，灵石和材料我都会准备的，绝对不会低于市场价。】

【北甄：不用。】

【北甄：……你还是省着点灵石。】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北甄已然知道，对面这位祖道友，容易被人坑钱，而且似乎灵石方面也有些拮据，身为他的朋友，当然能帮就帮了。

北甄看向对话框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前些时日，才被师门赏赐了一处灵石矿的景朝微愣。

此时，他手腕又继续飘出一道金纹字符。

【听欢：祖道友，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景朝愣怔更甚，北甄真诚对待他的态度，他能感受的到。

他温和透亮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复杂。

其后，他视线微移，落到了眼前的悬崖上。

眼前浮云，全然为黑，阴测测的山风吹拂，带来了一阵阵肃杀之意，耳边似有恶鬼在无端叫嚣。

这里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道道子该在的地方。

这里是南府边界的一处山峰。

南府离魔界最近，所以南府边界偶有魔气泄露，但大多都会被镇守边界的修士及时修补。

只余一处。

专门收押入魔修士和犯了重大罪行修士的“南间炼狱”。

也就是景朝脚下的地步。

他往前俯瞰，巨大的封印八卦盘压在崖顶。

若无特殊结印，里面的人不得而出，外面的人也不得而进。

景朝温和的面容，在此刻像是有了凝滞，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他手腕的金纹字符继续飘出。

【听欢：祖道友，我今日早上又给自己煮了玉米虾仁馄饨，这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心情不好的吃，心情就会好，心情好的时候吃，心情就会更好，不过想来祖道友已然辟谷，兴许是不吃这些的，但吃到美食真的会令人感到幸福哦。】

景朝漆黑的眸子顿了一瞬，脑海微有朦胧，像是久远的记忆匣子被打开。

里面流淌着人间烟火气，有一道清瘦的身影坐在矮凳上，包着馄饨，一边包一边说道。

“吃到美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

景朝多看了听欢的名字一眼，此刻好像觉得山风也没有那么冷了。

***

许是聊到了感兴趣的丹药话题，北甄再一次觉得她和祖道友聊天极为投契愉快。

但没想到“祖道友”竟然比她更为豪爽。

第二日的时候，她竟然收到了“祖道友”传递过来的包裹。

【北甄：使不得使不得！祖道友，我们不过才刚刚相识，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礼…东西呢。】

北甄想说礼物，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改了改口。

【祖：让你收你就收，再废话%&*￥##@】

【北甄：？？？】

奇怪，祖道友不是已经修过缘石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奇怪乱码字符。

楼不灭看着再一次因为他说了攻击性语言，直接将他的话转化成一串奇怪乱码字符的对话框。

太阳穴直突突，赤瞳泛红，再一次想去砸了因果楼。

好一会，他才稍稍压下火气。

【楼不灭：不过是个小玩意。】

北甄闻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怕太抗拒，会让“祖道友”不高兴。

【北甄：……那好吧。】

见对方要收。

楼不灭从微凉的黑玉床上起身，一下一下地在指尖打着响指。

赤瞳眼微眯，闪过些许兴奋和…期待。

毕竟，他送过去的东西的是——

“噬魂露”。

打开即死的“噬魂露”。

魔界响当当的头号**。

只要闻其气味，元婴期及其以下皆会瞬间死亡。

楼不灭虽然上回没能成功同北甄对话，但观其言语，天真幼稚，修为似乎并不是很高的样子。

先前，他让因果楼楼主替他寻找“听欢”其人。

却因为他拿不出匹配缘石，只能另寻他法，让因果楼楼主他同“听欢”加强羁绊之力，以此才能更好地找到其人。

但楼不灭哪是那般有耐心的人，既然寻不得，不如寄瓶**过去直接毒死她。

此时的北甄还恍然不知，今日的这个小哥哥，正想发设法地想弄死她。

包裹签收，会有一个自动显示。

楼不灭眼微眯，看着包裹签收的标识跳出来后，嘴角露出些许满意，只等着对方死亡，被缘石系统踢下线，他也算了却了一桩多年心事。

可谁知，包裹是签收了。

对方的在线状态却…一直没有改动过。

楼不灭打响指的动作微停，眉间不由有了一些轻皱。

好一会，他跟前忽然浮现大片金纹字符。

【听欢：散气成毒，形为露，闻之即死，对元婴期及其以下修士有效，主要组成是由兰鬼草，百足蝎，赤沙土……】

对面的人洋洋洒洒地说了将近一百种草药，才在收尾的最后道。

“嗯，是瓶挺不错的**。”

楼不灭：……

好一会，楼不灭似乎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北甄：祖道友，你送我这个东西，不是想让我帮你品鉴品鉴吗？】

北甄也没想到，她昨日才同祖道友交流了丹术，他今日便如此信任她，直接让她品鉴丹药。

所以，刚刚的回答，北甄可是莽着劲儿的想答得尽善尽美，尽量给“祖道友”还原丹方。

哪知北甄答得一派天真，楼不灭眉心更是下沉。

【楼不灭：……你没事？】

北甄言语似乎有些感动。

【祖道友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当然没事，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百毒不侵拉。】

多年前的北甄已然能炼制出最高级别的解毒丸，没事就给自己和翠花当糖丸吃，为此还做了不同口味。

【楼不灭：……】

北甄那头恍然不觉，还在继续叮嘱。

【北甄：祖道友是在哪里捡漏了吗？方才我品其材料，有好几个珍稀灵植，像这样的**，百年能得一瓶，一瓶也就一滴，开一次盖就用了一半，按照市场价而言，该是十分珍贵的，若你早些跟我说是这个**，也不至于会浪费一半。】

楼不灭赤色瞳孔似有情绪翻飞。

【你是说本…我很蠢？】

【北甄：当然不是。就是有点…傻，但我同你叮嘱后，以后就不会……】

北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在线状态转瞬变成了离线状态。

北甄哑然，食指在脸颊上挠了挠：两眼有些迷茫：诶？

……

当日，修仙界又有重大新闻。

【号外号外！魔尊楼不灭杀红了眼！连灵植都不放过！捣了噬魂露的老巢！！！】

【号外号外！魔尊楼不灭杀红了眼！连灵植都不放过！捣了噬魂露的老巢！！！】

【号外号外！魔尊楼不灭杀红了眼！连灵植都不放过！捣了噬魂露的老巢！！！】

……

***

这一日，有几日没见的宁柔忽然来寻她。

其实旁人来寻北甄，宫黎一律拒之门外，只有从小有交情的宁柔有这样的特权。

而她这次前来，便是同北甄道。

“先前不是说我得空，给你和宫黎攒个局儿嘛，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日吧。”

北甄听完，愣了愣，其后却是扯起一个淡笑。

“不必了。”

“有些事，不必强求。”

宁柔以为北甄闹小孩脾气，当着和事佬道。

“我上回不是同你说了吗？宫黎就是新接任掌门，事物繁忙，不是不理你，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给你狠狠讨个说法，咱罚他三杯酒怎么样？”

北甄却摇摇头，看向宁柔的目光认真无比：“宁柔，我没有闹，而且，做这个决定的人也不是我。”

宁柔牵住北甄的动作缓了下来，耳边听着北甄的声音在继续。

“宫黎，他让我叫他衡掌门。”

多年默契，宁柔一下子就懂了意思。

她这一次倒是没再拉着北甄，而是皱着眉，脸上带着些火气。

“宫黎几个意思？不行！我找他说叨去。”

“虽我现在也不明原因，但既然他已然选择远离我，我又何苦去强留，道法自然，顺心而为吧。”

北甄也不是放下，只是觉得缘来缘去，总是有那么些注定的。

既然宫黎选择了这么做，也就是他们之间少了些当朋友的缘分吧。

但北甄想得开，暴脾气的宁柔可想不开。

“可这简直是莫名其妙！他是宫黎诶，是宫黎诶，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对你？”

“为什么不能？”北甄不解。

“他对你……”

“不行，我还是得找他说叨去。”

宁柔天资修为比北甄高出太多太多，她要想走，北甄也留不住，况且北甄所在的小峰，还有结界。

于是，她只能看着宁柔踏着她的飞剑，直奔苦爻宗主峰。

……

宫黎正在掌门院内，垂手而立，目光看向院内正门的灵牌。

那里供奉的都是几百年内飞升成功的渡劫期大能。

不多，但也算摆的满当。

这是苦爻宗的荣耀，换成是谁看到都该带着敬畏的眼神，但宫黎看向灵牌的眼神半点敬畏都没有，反而多了几分复杂和沉思。

身后很快传来宁柔大嗓门的叫嚣。

“宫黎，你出来！”

宫黎转身，正好对上拦都拦不住的宁柔。

看着两旁表情不安的守院弟子，宫黎挥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四下无人，宁柔直勾勾地盯着宫黎。

“宫黎，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甄甄吗？”

是了，宁柔从来没有喜欢过宫黎，当时她同宫黎单独相处，也是为了帮宫黎出谋划策，打动北甄的心。

宁柔记得当时宫黎眼里的热忱和爱意，那做不得伪。

他是认认真真地喜欢着北甄的。

宁柔确信这一点。

甚至于，他还想着怎么央他的师尊答应他求娶北甄，毕竟北甄的灵根同宫黎相差太远，寻常长辈很难同意。

所以——

“我不相信你会骗人，我能感受的出来。”

“你为什么要疏远甄甄？”

宁柔就是深知宫黎喜欢北甄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比北甄更想不通，这样一个满心满意全是北甄的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要说有旁人干预，可宁柔观宫黎身边也没有什么亲近的女修。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面对多年好友的质问，宫黎没有立即回答。

过了会，他才道。

“宁柔，回去吧。”

明显不想多谈。

但宁柔哪里能放弃。

“你若今日不说个明白，我是不会走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彼此对视了很久，宫黎知道宁柔不会轻易放弃，过了一会，他微有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有苦爻宗的掌门玉扳指，缓缓道。

“以前我是宫黎，可以肆无忌惮地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但现在，我是苦爻宗的掌门，或者说……”

宫黎说到这的时候，话语微眼停顿，抬眼看向跟前的宁柔，目光幽幽。

“或者说，我先是苦爻宗的掌门，其后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