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珠点头说是,“初一吃暖锅是民间习俗,象征新一年红红火火。”
萧景曜颔首,便在桌前坐了下来。
锅中高汤正在沸腾,各色食材吸收了汤汁的精华,一个个鼓鼓胀胀,等待着被人吃进口中。
萧景曜先尝了块酥肉,外表的面糊吸足了高汤的鲜香,内里的猪里脊还保持着自己的香味,十分好吃。
再尝尝豆腐,油炸过的表皮有股特殊的香味与柔韧,能更好的吸收汤汁的精华,咬在口中,热汤蹦出,与豆腐一起下肚,叫人五脏六腑都熨帖至极。
他夸了句不错,又试着夹了个丸子。
这丸子……
萧景曜看了看,只能感叹,很有些壮观。
与酥肉一样,此时丸子的外皮已经吸足了汤汁,咬下去的第一口,萧景曜尝到的是绵软与滚烫。
再试着咬第二口,他尝到了海米的鲜,木耳的脆,笋丁的柔润,与猪肉的浓香,各种鲜香口感掺在一起,又吸足了汤汁的精华,果真是好吃。
他颔首夸赞,“不错。”
裴秀珠也吃得开心,正打算叫丫鬟取些酒来,却发现,外头又飘起了雪。
“今年的雨水果然多。”
她叹道,“又下雪了。”
萧景曜闻言,却搁下了筷子,吩咐福厚道,“叫人去查看一下,各地可有灾情。”
福厚应是,马上去了。
~~
大雪持续了一夜。
第二日,萧景曜陪裴秀珠回了丞相府。
今年裴秀锦没法出府,因此只有裴秀珠一人回娘家。
双方相互问候过,裴秀珠便与母亲裴夫人去了后院说话,萧景曜与裴照松则去了前院。
裴夫人还在担心裴秀珠没有怀孕的事,一上来就关问,“可有好消息了?”
裴秀珠摇了摇头。
裴夫人一顿,眼看就要叹气。
裴秀珠忙道,“我大夫也看了,庙里也去了,为了上香,王爷还受了伤……”
话未说完,裴夫人忙道了声阿弥陀佛,“此乃有人包藏祸心,可不是上香的原因。”
管他呢,裴秀珠只道,“我该做的都做了,大概就如姐姐说得,缘分还未到,急也没用。”
她倒是想得开,裴夫人又如何能放下心来?
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道了声,“对了!”
可把裴秀珠吓了一跳。
只见母亲叫人拿了个绸布包出来,与她道,“这是上回打听着寻到的,听说,都是些有利于生子的……咳咳,姿势,你与王爷回去好好看看吧。”
虽说是过来人,裴夫人说起来,还是多少有些尴尬。
姿,姿势?
裴秀珠,“……”
她已经明白这里头是什么了。
娘这是上哪儿找的这么多小册子呢。
~~
后院母女俩稍感尴尬之时,前院的气氛却有些严肃。
裴照松正有要是要禀报女婿,是以连儿子都没让在一旁待着,关上门,与萧景曜道,“王爷可知,陛下要在京郊映翠山修建道观及别宫。然如今国库艰难,此举定然要花去大量银子,如今,户部正在上奏,要增加百姓赋税。”
闻言,萧景曜皱起眉来,“增加赋税?去年黄河泛滥,沿岸受灾无数,这半年才刚得以喘息就要增加赋税,要叫百姓如何承担?”
裴照松也是愁,叹道,“臣也是这样想的,但,几次上书,陛下并不见臣。”
萧景曜凝眉道,“不能如此下去,否则,只怕要生乱。”
裴照松深以为然。
然而皇帝愈发沉迷修道,不理政事不说,还要耗费大量财力,谁也没有个好法子能劝阻,着实叫人愁。
翁婿二人在一片愁绪中用了午饭。
吃过午饭,萧景曜与裴秀珠便打算回王府了。
才坐上马车,却见有人来到丞相府向裴照松禀报,“丞相,今日有大批灾民拥堵城门外,发生混乱。”
什么?
萧景曜凝眉,立时吩咐车夫,“去看看。”
马车调转车头,往城门驶去,裴照松也赶忙跟了上去。
很快,三人便到了地方。
只见城门外拥挤着大批灾民,足足有几千人之多。
而他们俱都衣着破旧单薄,才下过雪后如此严寒,皆被冻得瑟瑟发抖。
其中不乏有孩童,在此起彼伏的哭泣。
这情景,直叫人不忍多看。
萧景曜问城门守备,“怎么回事?”
守备忙答,“启禀王爷,这些都是京畿附近的乡民。今冬雪多,致使附近州县遭受冻灾,倒塌房屋上万间。这些灾民听说京城有吃喝,便都跑了过来。”
竟果然有冻灾。
裴照松凝眉道,“各州县为何没有上报?”
却听那渽民中有人道,“现如今官府都在忙着建道观,根本无人管百姓死活,我们也是无法才跑出来的,求求老爷们,给口饭吃吧!”
话音落下,灾民纷纷附和起来,“给口饭吃吧……”
果然,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萧景曜发话道,“先扎些帐篷安置他们,派兵看守,防止混乱。”
众人应是,赶忙行动起来。
裴秀珠也替灾民发愁呢,闻言赶忙道,“府中还有些米粮,不如安排人手先做些吃的给他们。”
她实在不忍看那些可怜的幼童忍饥受冻。
萧景曜颔首。
她便赶忙回府中安排人手,现如今膳房都闲着,先安排过来再说。
萧景曜与裴照松则入宫求见皇帝。
~~
二人一路风尘仆仆,然待赶到宫中,却被人拦了下来。
“陛下闭关七日,任何人不能打扰,殿下与丞相还是请回吧。”
拦他们的是个道士,四五十岁的年纪,手执拂尘,看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正是那位冲虚道长。
萧景曜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冷声道,“城外几千灾民正在挨饿受冻,各州县更有无数百姓饥寒交迫,道长若真有慈悲心,何不不施法叫上苍垂帘,解救灾荒?”
冲虚一顿,只道,“贫道也是为殿下着想,如若惹怒了陛下,恐怕会影响殿下前途的。”
萧景曜冷声笑道,“本王的前途,用不着你操心。”
语毕便将其拂开,径直进了去。
他到时才发现,此时的寝殿一片香烟渺渺,宛如哪个道观的道场,皇帝正身披道服,在其中闭目打坐。
萧景曜开口道,“儿臣今日不得已求见,还望父皇原谅,连日来京畿多地暴雪之灾,流民涌入城外,请父皇下令开启国库,赈济灾民。”
话音落下,皇帝没又说话,甚至没有睁眼。
萧景曜便又道,“去年黄河沿岸水患,灾民尚未恢复生产,眼看开春又要面临春旱危情,儿臣恳请父皇收回征加赋税之成命,否则,只怕百姓无法承担,唯恐生出更大隐患。”
话音落下,只见皇帝终于睁开了眼。
却是凉凉道,“国库现如今空虚,不增加赋税,如何赈灾?你以为银两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萧景曜并未退却,反问道,“既然如此,父皇何必要大肆修建别宫道观耗费财力?您可知那些银两,可能养活多少百姓?”
“混账!”
却听皇帝怒骂一声,“何时轮到你来教朕?”
萧景曜垂首,“儿臣不敢。父皇一向是明君,但此时几千灾民正在城外饥寒交迫,更有无数百姓要冻饿而死。”
皇帝复又合上眼睛,道,“众生皆苦,此乃磨砺与历练,撑下去,就会好的。”
撑?如何撑!
萧景曜强忍怒意道,“可他们始终是父皇的子民,父皇身为君王,其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话音落下,皇帝一下又睁了眼,再次怒道,“混账!”
萧景曜却仍继续道,“前有南朝之鉴,修道与百姓民生孰重孰轻?父皇必定比儿臣更清楚。”
皇帝冷笑起来,“这些日子你翅膀硬了,不要以为老大与老三被圈禁,以后江山必定就是你的。”
萧景曜跪地,头触地面,一字一顿道,“儿臣从不敢觊觎江山,只求父皇开恩,叫百姓子民能有喘息之机。”
……
~~
天将傍晚,天气愈发冷了。
好在帐篷已经扎了起来,灾民们暂且有了避风的地方。
裴秀珠将府里膳房的人手暂且都调了过来,就地支了大锅熬粥,先分发下去。
有了吃的,灾民们情绪暂时得到安抚,没那么躁动了。
裴秀珠又叫人从城中找了几位大夫,给那些生病的孩童诊治,叫他们能稍稍舒服些,暂且停住哭声。
就在此时,却见裴照松回来了。
裴秀珠赶忙上前关问,“父亲,你们的事情办得如何?”
裴照松道,“陛下方才下令开放国库赈灾。”
“那就好。”
裴秀珠拍了拍心口,暂且放了放心。
哪知裴照松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陛下降旨,命肃王殿下即刻前往封地。”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晚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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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皇家美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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