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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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特助和她们好好说了那么多个晚上的话,明明就在不久前,她们还暗戳戳撺掇着要给喻堂过生日。

喻堂不准她们乱花钱,一再让她们放心,说自己有能力给隋驷拉来足够的资源,不需要和那些流量明星打架。喻堂一直在感谢她们喜欢隋驷,告诉她们,能被人真心喜欢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她们其实一直想告诉喻堂,她们也喜欢他。

粉丝们都喜欢喻特助,很多小粉丝甚至就是为了喻特助才爬墙过来的。别人家的粉丝都不信,觉得这种事简直离谱得不真实不合理,圈子里从没有这样的人,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她们每次吵回去,都会告诉那些人,是因为圈子里以前没有喻堂。

隋驷的确不像那些大火的明星一样,抬抬手就是千万级别的片约、出个代言杂志几秒钟就被抢得精光。可隋驷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出的作品一定有质量有口碑,综艺曝光从来用不着她们担心。

不用粉丝掏钱集资,是因为喻特助说,这些钱原本就该由工作室来支出。

不用粉丝和人家不眠不休地吵架,是因为工作室维护得滴水不漏,即使偶尔扯进八卦绯闻里,也会在最合适的时机给出最妥当的声明,几乎没给她们留下多少发挥的空间。

隋驷也不是一开始就走得这么稳的,工作室走上正轨之前,也有动荡,也卷进过风波。粉丝也和别人家一样,来来去去,吵吵闹闹,盯着个番位撕得上头。

因为有了喻堂,所以这些不真实不合理,才被一点点变得真实和合理起来。

粉丝们都喜欢喻堂,她们想等喻堂过生日的时候告诉他这件事,偷偷拉了群,要给他也买礼物。

怕惹喻特助不高兴,副会长写了非常严苛的群规,每个人最多只准贡献一杯奶茶钱,谁花的多了就写检讨。

就差一个月了。

……

就差一个月了。

-

别墅里,隋驷攥着手机,恍惚坐在沙发上。

三个月前,他因为喻堂问他能不能晚一点离婚的事大发雷霆,曾经拉黑过喻堂的电话。

喻堂给他发了几条语音。

那个时候的喻堂,在病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办法再用药物把不适压下去,很难把话说得清楚利索,所以也停了对外的直播。

那些语音含混磕绊,嗓音抖得厉害,语序颠三倒四地听不懂。

隋驷没有耐心,听了几秒钟就退出了,根本没点开剩下的。

后来他听过不止一次。

开始听不明白,再听得多了,反复听反复分辨,慢慢能理出喻堂想说的话。

喻堂对他说,他的祖父三个月后过寿,如果在回家前发了离婚声明,等他回家以后,可能会被家里惩罚。

喻堂问他,能不能再忍一忍,自己一定不纠缠。

喻堂说,还有件事,隋老师不用听,隋老师不用答应。

那些语音放到后面,已经格外含混迟钝。喻堂说不清楚话,结结巴巴地问他,三个月后,再过一个月,是自己的生日。

喻堂想在生日那天离婚,然后就立刻消失,再也不出现,问隋驷行不行,

这种要求他平时绝不敢和隋驷提,发语音的时候大概已经很难再理顺逻辑思维,凭着混沌的本能,才说了出来。

隋驷低头,机械性地一页接一页翻,挨条看那些纯黑色头像的粉丝的微博。

粉丝知道喻堂的生日……可他不知道。

没人知道,喻堂自己也不过。喻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工作室,从没收过礼物,也没给自己准备过礼物。

喻堂活了二十五年,做得胆子最大、最任性的一件事,就是问他能不能晚一个月再离婚。

……

然后等来了一张提前被从工作室开除的通知。

隋驷看着手机,微博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转发,要求他和柯铭出来解释清楚整件事的始末,解释喻堂的病情。

这些都是他的粉丝,现在这些人删空了所有有关他的痕迹,要他解释清楚,曾经那些最让粉丝放心和骄傲的、坦荡顺遂的事业和前途,究竟是不是拿喻特助换来的。

隋驷垂下肩膀,抬手抱住头。

他没法解释。

桌上的烟灰缸已经被烟头塞满了,窗外的天色暗下来,屋里没开灯,暗得只能看见轮廓。

隋驷的电脑开着,他给公司打回去过电话,被拒接了。

经纪公司当机立断,在这些照片被曝出来、整件事闹大之前,就已经发布了和隋姓艺人合约到期正式和平解约的声明,现在合同的传真已经给他发了过来。

隋驷不觉得意外。

他或许的确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隋家让他来做继承人,只是因为他是本家嫡系,但如果嫡系子弟严重失格,就会从旁系里重新挑选。

他知道这几年隋家在暗中考评他,他看过那些评估,圈外人不了解,以为工作室运行得好是他自己的本事。

隋驷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站起身,倒了杯冰水一口气灌下去,给柯铭的经纪人回消息。

柯铭为了他才会去见喻堂,是被他连累的。

他买了机票,会等柯铭回来,然后他会出国,先去安静一段时间,也不再拖累柯铭。

和他不一样,柯铭还有很高的商业价值,身上的高奢代言光违约金就足够把公司赔出去,不会像他一样被断尾求生。

公司不会放弃柯铭,等风波稍稍平息,就会想尽办法把柯铭保下来。

他这几年不会再有戏可接了,但至少还有些演技。

现在出了事,柯铭多多少少会受到冲击,不再适合纯走舞台路线,但可以再试一试往演艺圈转型。

等回国以后,他可以帮柯铭作指导,可以帮柯铭对戏。

……

手机嗡地震响,把隋驷从思绪里毫不留情地抽离出来。

隋驷打了个冷颤。

他忽然明白了喻堂害怕手机震动的感觉,他攥着手机,冷汗隔着衣服往外透,心跳得几乎要钻出喉咙。

隋驷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接通电话:“……聂哥?”

“隋先生。”聂驰说,“好久不见。”

隋驷没有立刻开口。

他不知道聂驰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想干什么,是受隋家委托,来通知他已经被家族正式放弃了,还是看到了热搜,来看他的笑话。

隋驷攥着手机,他的掌心冰冷,哑声说:“客套就不用了……聂先生,有话直说。”

“家族决定放弃我,我没有异议。”

隋驷闭了闭眼睛,径直说下去:“当初走的时候,我就已经签过协议,放弃财产继承权了。我接受脱离隋家,从此和隋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聂驰:“我们原本也希望是这样,隋先生。”

隋驷胸口狠狠一沉。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足了最坏的打算,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严重的。

隋驷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他咬着牙关问:“什么意思?”

“隋家代收了两份和您有关的法院传票,需要您亲自处理一下。”

聂驰说:“一份是w&p法务部代员工提起的离婚诉讼……”

“代提?!”隋驷瞳孔缩了缩,“这种诉讼他们凭什么代提?是我和喻堂离婚,为什么不让我见喻堂本人?他们——”

聂驰:“您想见喻先生本人?”

隋驷话音一滞。

聂驰问:“到现在,您还在想能见到喻先生,让喻先生帮你平息事态,是吗?”

隋驷说不出话,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

“恐怕不行。”

聂驰说:“一方面,诉讼人本人患病,不能完整表达意志,愿意向法庭提交书面意见,属于极特殊情况,允许不出庭。”

“另一方面。”聂驰说,“隋先生,你在道德和人格上,恐怕也没有提出这个要求的资格。”

隋驷僵在原地。

这是聂驰第一次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反而比网上任何一句不堪的谴责斥骂都让他更难以承受。

隋驷难堪得几乎当场厥过去,他打着哆嗦,牙根不住磕碰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另一张传单是联盟帝都检察院提起的公诉。”

电话对面哗啦响了一声,聂驰换了张纸,给他念:“有关您纵容员工在工作中遭受暴力、霸凌,打压员工薪资……”

隋驷瞪大了眼睛,他嘶声问:“……什么?”

“……等问题,需要您作为被告出庭。”

聂驰念完:“同时,检查到您今晚有购买机票的行为,不能完全排除您存在畏罪潜逃的动机。”

“我不是!”隋驷眼底充血,他几乎是咆哮着吼,“我只想出国避一避风头!太乱了,我现在哪都去不了,你知道有多痛苦吗?你知道这种日子是什么滋味吗?!我受不了了,我会憋出病的,我——”

他忽然怔住,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话音一点点消失在喉咙里。

聂驰不会知道这种日子是什么滋味……但有人知道。

有人比谁都更清楚。

喻堂被他这样关了三年。

用一场假的婚姻,把自己关在那间长宽都走不了十步的办公室里。

隋驷抬手用力抱住头,他刻意忽略的、已经几乎忘干净的记忆,不容他拒绝地冒出来。

在接到那一纸假结婚的合同前,喻堂已经又攒了一点钱,托人打听不用星籍就能买的小单身公寓了。

二十二岁的喻堂,宝贝似的捧着自己那个存折,兴奋地听工作室的几个老员工说联盟帝都新购房政策的福利。说是买这种单身公寓,就可以被批获最低首付的贷款,买了就能住,只是落不了户,工资不高的话,贷款要还好多年。

可喻堂不在乎还好多年。

他已经用了很多年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着急,他每一步都在往前走,迟早能走到那个有很多普通人惬意生活的、全是阳光的世界里去。

紧接着,喻堂收到了那份合同。

他坐在办公室里,对着条款一行一行地翻,没有豁免,只要已经结婚了,就没有资格再享受这种福利。

在帝都,这是唯一一种没有星籍允许购买的住房。

喻堂在办公室坐了一宿,第二天攥着那份合同,红着眼睛出现在他面前。

……

“不能完全排除您存在畏罪潜逃的动机,决定对您暂时处以行政拘留,七天后正式开庭。”

电话里,传来聂驰一板一眼、平静冰冷的声音:“出门,隋先生,我已经在柯铭的别墅外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法律部分依照我国现行法律,一部分政策条款有虚构

2("同时给四位大佬当备胎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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