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野暗自沉吟,和墨盏几次夜探艾文所住之地,皆无功而返。艾文一人,谨慎如狐、狡诈似狼,是个劲敌。此外,兴城秀才一入钱塘,便同石沉大海一般,饶是他们掘地三尺,都没能寻到他的踪迹。
;三日后,启程去洛阳,在此之前,你们想办法化作小商小贩、脚夫镖师,尽可能混进艾文身边众人之中。;苏牧野静寂了极久,最后缓缓说道。
一黑衣人立刻尴尬道:;这只怕有些难,艾文为人谨慎,身边亲近之人几乎尽是番波斯国人,且他们懂易容之术,看起来同我朝之人无异。;
苏牧野低头笑笑,阴恻恻道:;那你们便易容成番波斯国人,散落于钱塘去到洛阳的路上,等他来捡你们。你们可以是哑巴、可以是番波斯国同国朝人结合的后代、也可以是被贩卖成奴流落国朝之人,总之,寻找到合适的身份,接近他。再调几个懂番波斯语的女影卫到洛阳,等着接艾文大驾。;
黑衣人们这次闭上了嘴巴,他们陆续离去,船舱里最后只剩下苏牧野同墨盏。
苏牧野暗思,艾文只是萨瓦克在国朝中的一个节点,他们所图一定不单单是弄垮国朝商贸。阿芙蓉,他暗暗心惊,这种魔鬼一样的;毒药;,只怕就是萨瓦克的一个目的,至于其他,还有什么呢?
他想到了那些多出来的钱庄
为弄清他们背后深意,抓住艾文仅是苏牧野这次出行的一个目标,顺藤摸瓜,他必须摸到;瓜田;,看看;瓜农;的本意为何。
苏牧野撑着脑袋冥思苦想半晌。墨盏忽然耳朵轻动,轻咳一声,引起苏牧野注意。
与此同时,船舱门被推开,洗砚风尘仆仆地;滚;了进来。说;滚;,实在是因为他此刻的装扮非常符合;滚;这个字。
只见他浑身裹了里三层外三层,最外面还罩上了裘皮披风,远远望去,跟一个;球;没什么两样。
乍然看到如此这样的洗砚,苏牧野和墨盏都没反应过来。
洗砚进屋后,连跺了几步嗷嗷叫道:;冻死我了,南边就是比北边还冷,每回来这边,都感觉自己半条命要被冻没了。主子,你的伤怎么样了?看你脸色,似乎没有好好休养啊。;
;你再跺脚,我的半条命就要被你吵没了。;苏牧野瞧着洗砚转来转去,皱了皱眉道。
;呦,主子心情不好?;洗砚凑到墨盏身边,捅墨盏:;发生何事?;
墨盏淡淡瞥一眼洗砚,往旁边挪开。
;我已收到你发来讯息,叶凤泠获救,现在你把过程细细讲来。;苏牧野觉得有些累,干脆坐到椅子上,做好准备听洗砚开始长篇大论。
墨盏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洗砚抬起头,讶异望向苏牧野,吭吭哧哧,;细细讲来;,是什么意思,他把过程写的清清楚楚、生动无比,还绞尽脑汁用了很多华丽辞藻,还有疏漏么,洗砚又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
不过,他转转眼珠儿,看着苏牧野道:;主子,叶三小姐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话音一落,洗砚就感到一束迫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于无限冷漠之中暗藏灼热,连墨盏都扭头盯着他。
这一瞬间,洗砚顿觉一路风寒都是值得的,公子好久都没这么迫切地望着自己了,正当他沉浸于幻想远大前程时,一个凌厉掌风劈过来,直接把他震趴到地上。
洗砚撇撇嘴,费力站起来,委屈无比:;公子看来大好了啊,叶三小姐让我告诉公子,说替她谢谢你家公子。;
说完,他就紧盯苏牧野,试图找出苏牧野兴奋、激动的迹象,可公子只淡淡抬了抬眼皮,瞟他一眼,面色如常。
他见苏牧野又抬起了手,忙道:;我把小匣子拿给叶三小姐,叶三小姐打开看到里面东西,高兴地又蹦又跳,立刻带到了手上,然后就托我把这句话带给公子。;
苏牧野的手这才放下,洗砚暗自吁出口气。
风不停,人寂静,船飘荡,画舫游船晃晃悠悠。
洗砚等了半天,也不见苏牧野开口,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觉公子又清减了,面容疲惫,但唇角隐隐勾起,似乎心情不错。不忍打破此刻的宁静,但心知有些事早晚都要禀报,不宜拖的太久。
;其实我进钱塘的时候,还收到了另一个消息。;洗砚脸上搅着手指,纠结。
苏牧野笑着抬起头:;什么事?说来听听。;
洗砚敛起笑容,正色说道:;我同叶三小姐在卫州城分手后,她就被当地狱卒抓进了死牢。任家花了大价钱,说一定要让叶三小姐以命抵命。算着日子,她已经在牢里待了三日了。;
;卫州城死牢?;苏牧野坐直了身体,双目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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