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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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当了首领之后");

「记录:2017年12月24日,

诅咒师夏油于东京发动百鬼夜行。」

-

那是夏天。

空气是灼热的,吸上一口就会烫进肺腑。日光钻进树的枝叶间,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圈。蝉鸣声实在聒噪,

让靠在树上的夏油杰忍不住睁开了眼。

他抿了下唇,

口腔里还残留着刚刚吞食咒灵的味道。

是苦的。

夏油杰想。

然后他的目光下移,

看见了个还没到他胸口高的小男孩,

愣了一下。

小男孩背着小黄鸭书包,

棒球帽压住乱糟糟的头发。天气太热,

他的发梢被汗水浸湿。

天是水洗的蓝,

叶是浓郁的绿,

他的眼眸是平静的黑。

那道稚嫩的童声划破了夏日的苦闷与沉寂。

“夏油杰?”

那是夏油杰和五十岚凛的初见。

“夏油杰。”

同样是喊他的名字,却并不是夏油杰回忆中那道声音。夏油杰抬起眼,

压下心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失落,

嘴角麻木地提起,熟练地绽放出一个笑容。

他迎上乙骨忧太的眼神:“怎么了?”

乙骨忧太怔了怔。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哑了下来:“……我记得,他们说你走之前和五十岚学长关系很好。”

“五十岚学长知道你这样做吗?”

夏油杰想,凛的人缘还真是好。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夹杂了多少别的情绪在里头,

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吞下了一个咒灵核,苦和酸被他咽下,

混淆到血液之中,最后抵达心脏所在之地。

“他不是叛逃了吗?”

夏油杰说。

乙骨忧太陷入了沉默。

一直尊敬的前辈突然离开咒术高专,

接着就被咒术界的那群老橘子们冠上了“叛逃”的罪名。乙骨忧太刚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五十岚学长并没有成为诅咒师,

”乙骨忧太说,“他也不会成为诅咒师。”

夏油杰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可是他的笑声听起来却很单薄。

“他是不会,

没办法啊,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把他拉到我这边来。”

夏油杰像是在感叹:“我尝试过很多次——不要那样看着我,这十年来,我们确实有私下来往,而且还很频繁。”

夏油杰笑吟吟地说:“怎么?很惊讶吗?”

乙骨忧太没说话确实是因为惊讶。

但乙骨忧太并不是因为夏油杰说五十岚凛和他私下联系而感到诧异——说实话,他觉得,如果是五十岚凛,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

乙骨忧太定了定神。

刚刚夏油杰的语气,竟然像是个小孩子在和别人炫耀自己拿到了新的棒棒糖。

毋庸置疑,棒棒糖的味道是甜的。

但是夏油杰好像再也不会品尝到这种味道了。

他的人生很早很早开始,就是苦的。

“咒灵的味道是苦的吗?”

五十岚凛亲眼看着夏油杰面不改色地吞下一个黑漆漆的小球,忽然问道。

夏油杰蹲了下来:“不苦的。”

那时他不想让五十岚凛知道这些事,由他一个人承担就已经足够了。

五十岚凛张了张嘴巴,好像想说什么,又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开口。

夏油杰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五十岚凛从来不是个好奇心多余的小孩。

可是后来一天,当他习惯性地咽下咒灵核之后,五十岚凛突然向他伸出手臂。

这是要抱抱的意思。

很少撒娇、素来都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大人的小男孩涨红了脸,顶着五条悟的调侃,手臂还因为举起的时间过久有些发抖,但他却没有放下来。

夏油杰将五十岚凛抱了起来,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们还同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一起拍了张合影。合影拍完后,五十岚凛便挣扎着要下去,夏油杰把他放下来,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

直到他回到自己的宿舍,换下衣服的时候,才注意到。

他衣服的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颗快被体温捂化的奶糖。

夏油杰不知道当时那几颗奶糖的口味。

因为他始终没有吃,最后奶糖过了保质期,生出了霉斑,夏油杰把糖扔了,留下了糖纸。他把糖纸洗好折叠,塞进咒术高专的校服口袋里,到后来他换下校服,穿上袈裟,结果口袋里的糖纸不知道去了哪里,夏油杰再也没找到过。

夏油杰垂下眸子,将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祈本里香非常强大,”他开口,“如果能拥有她,我可以实现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乙骨忧太认真地答:“五十岚学长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只有咒术师的世界这种东西……听起来就非常糟糕。

“而且,五十岚前辈一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乙骨忧太十分肯定。

夏油杰释放术式的速度慢了一瞬。

夏油杰说:“那就让他来。”

好奇怪啊,夏油杰想,为什么乙骨忧太会觉得,五十岚凛来就能阻止他呢?

……为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抱着这样可笑的期望呢?

他明明在和乙骨忧太战斗,却又好像一个旁观者。

夏油杰冷眼看着祈本里香释放出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冷眼看着祈本里香将他最强的咒灵打散,冷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穿透。

……已经,不行了。

夏油杰想。

他捂着被贯穿的伤口,血液簌簌地流。

在这个时候,夏油杰忽然很后悔,当年应该把那几颗奶糖吃掉,最起码能尝尝是什么味道。

会不会很甜呢?

可是甜这个字,对夏油杰来说太陌生了。

他已经记不起甜会是什么味道了,连想象都做不到。

夏油杰捂着伤口,艰难地往前挪动。

他伤势很重,走得很慢,当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时,也来不及逃跑了,只能靠在墙上不住地喘.息。

只是——来人并不是夏油杰意料之中的五条悟或者五十岚凛。

他甚至并不认识,但夏油杰现在无力反抗。

“虽然想过很多次,你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还真的是狼狈啊。”

来人在他面前站定,蹲下来好奇地打量夏油杰的伤口。

“看起来就很痛,”他一脸嫌弃地点评,“而且还没死掉,真是亏本的买卖。”

夏油杰眯了眯狭长的眼。

面前这个容貌稚气却精致的男孩,披着一件夏油杰有点眼熟的黑大衣,眼睛上缠绕着绷带。

他问:“你是谁?”

“太宰治。”

太宰治干脆在夏油杰面前坐下,打开手机啪啪地按了几个键。

“放心好啦,我不是来抓你的,也不是来杀你的,”太宰治发送信息成功,哼着小曲收回了手机,“有人要我盯着你,别让你死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夏油杰低声问。

太宰治淡淡地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你们太小看现代科技了。”

“不过你还真的不大安分,”太宰治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问,“他不是给你钥匙了吗?为什么不去那里呢?”

夏油杰的瞳孔骤然紧缩。

太宰治是怎么知道,五十岚凛给他了一把钥匙?

太宰治看出了他的疑惑,撇了撇嘴。

“因为是凛派我来的,钥匙也是他告诉我的。”

夏油杰突然想低头再检查检查自己的伤口。

是不是血液流失过多……所以自己迷糊出现幻听了?

骗人的吧。

五十岚凛不在东京,是怎么知道百鬼夜行的消息?

骗人的吧。

五十岚凛是怎么联系上面前这个少年,并且找出自己的位置?

骗人的吧……

如果真的是五十岚凛的话。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太宰治挪了挪,坐在夏油杰的身边,低头玩着手机。

夏油杰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嘴唇动了动,他想问更多东西,无论是离开东京后五十岚凛去哪里了也好,还是五十岚凛和太宰治会是什么关系,或者……五十岚凛现在过得好不好。

因为夏油杰清楚,自己就要死了。

即使太宰治喊来的人的速度再怎么快,都不会比五条悟更快。

算算时间,五条悟也应该清理完了他那边的咒灵,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咒术高专的学生们会为他指引方向,更别提有“六眼”在,夏油杰根本无处可逃。

……他会被五条悟杀死。

……因为他罪无可赦。

“夏油前辈,”还是小小一个的五十岚凛拖着天内理子相当吃力,额头上滚下一颗又一颗的汗珠。他看到双目无神的夏油杰时愣了一下,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夏油前辈?”

夏油杰回过神来,双目猛地锁定住还有浅浅呼吸的天内理子。

他声音沙哑:“她……”

“她还活着,夏油前辈。”

五十岚凛站好,将自己因为使用术式过度而指尖麻痹的双手藏在背后。

那是夏油杰罪的开端。

他并没有因为天内理子得救松下一口气,相反,让年仅八岁的、之前没怎么被训练过的五十岚凛投入战斗,并且还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天内理子……尽管五十岚凛本人没有介意,但夏油杰内心的愧疚与悔恨却慢慢地生根发芽。

一旦开始动摇,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当灰原雄、七海建人带着五十岚凛一起去做任务死里逃生回来的时候,夏油杰坐在他们的病床旁整整一夜,看着他们肌肤上一道道鲜明的伤痕,这都是咒术界上层错估消息的恶果。

夏油杰内心的恨意长成参天大树。

直到目睹村庄中的人们对拥有咒力的孩子的暴行……夏油杰便彻底犯下了所谓的“罪”。

对,是罪。

夏油杰这十年,一直走在这条被他们视为“罪”的道路之上。他踽踽独行,与曾经的挚友和同伴为敌。他这十年的诅咒师生涯,和他过去的咒术师时间里重合的,唯有一成不变的咒灵核味道。

但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夏油杰闭了闭眼。

“只有咒术师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只是单纯的感叹。

太宰治挠了下头发,怀疑地打量了下夏油杰:“我说,你今年至少二十多岁了吧?”

夏油杰:“……二十六岁。”

“这种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

太宰治轻快地说:“因为即使存在,也没有必要。”

“即使是咒术师,归根结底也是人类,还是一样腐烂生臭。”

夏油杰扯了下嘴角。

现在得到答案……也没用了。

坚持十年的道路被路过的一个男孩轻飘飘地否定,夏油杰却并不难过,也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比起这些,更多的是突然涌上来的疲倦。

即使夏油杰身受重伤,也仍然能感知到,在不远处有非常强大的咒力源向这边移动。

他知道,是五条悟来了。

而他夏油杰最后苟延残喘的时间,就要结束了。

太宰治听到五条悟的脚步声,挑了挑眉。

中原中也显然没那么快,不会在这两三分钟之内赶到,那么来的就会是别人。

太宰治看着夏油杰支撑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他走得很慢很慢,太宰治没阻止也没帮忙,抱着双臂站在他的另一侧。

……自己赶着去送死。

太宰治啧了一声,觉得麻烦,不想管。

太宰治的眼睫动了动。

夏油杰死的话,五十岚凛应该会很难过吧?

所以尽管夏油杰是他的情敌……太宰治还是得去看看。

太宰治不爽地想。

太宰治走得很快,先夏油杰一步走出了这栋楼,先一步看到了五条悟。

在看到五条悟的一刹那,纵使是太宰治,心里未免也咯噔了一下。

那个眼神……

五条悟看着站在夏油杰面前的太宰治,一字一句地喊他的名字:“太宰治?”

“又见面了,五条君,”太宰治说,“这是我们boss的意思哦。”

“我也是按命令行事。”

五条悟不想多说:“喜欢扎着绷带的小鬼,你最好赶紧让开。”

他越过太宰治,看向怔住的夏油杰:“或者你自己出来?”

夏油杰怔住,其实只是因为太宰治的那句话。

「这是我们boss的意思。」

失血过多让他思考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但还是能够得出这样的等式。

太宰治口中的boss,就是五十岚凛。

……离开咒术高专之后,原来去当什么组织的boss了吗?

夏油杰勉强扯了下嘴角。

他是想笑一下的。

按照五十岚凛那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摸绝对不努力工作的性格,竟然会去当什么组织的首领吗?

不过也好。

说来奇怪。

夏油杰和五十岚凛相处的时间严格来说,算不上多。

但要细细算来,夏油杰却发现,那些时间像是有人随便在地板上洒了一捧沙子,零零碎碎的,合起来只有那么小的一团,但却落在地板的各处地方,好比贯穿了人的一生。

夏油杰记得在东京街头重逢的时候,倔着性子等了他许久的少年向他看了过来,阳光落在他的眼睫毛上。

夏油杰:“凛,要来我这边吗?”

五十岚凛顿了下,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夏油杰:“你能理解我的吧?”

五十岚凛反问:“这样子,你高兴吗?”

夏油杰:“能实现我的大义。”

五十岚凛:“我不懂大义。”

夏油杰:“真傲慢啊,凛,这方面和悟一模一样。”

五十岚凛:“……我只是觉得这个并不重要,我们还是朋友吧?”

夏油杰:“你觉得是的话。”

那时的夏油杰,觉得五十岚凛天真得可怜。

明明夏油杰已经站在了敌对立场上,为什么还会天真地问他,还是不是朋友?

直到很后来,夏油杰才明白。

五十岚凛当初说的“这个并不重要”,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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