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忙上前从晴雯手里接过茶叶罐子,又递给贾母。贾母打开茶叶罐子,皱着眉头往里看。
探春道:“我们不敢自己检验,林姐姐就又请了王太医回去,给验过了,王太医说这是最普通的碧螺春,只是被药熏过了,这茶要是喝的多了,就会让人头痛、发热、鼻塞、咳嗽,以至于全身懒怠,嗜睡的风寒症状。”
贾母一掌拍在坐榻上,道:“没王法了。”
众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出,惜春适时的道:“林姐姐请王太医来,也只验了药,并没敢多说缘由,担心这种事传出去对府里名声不好。我们不敢声张,只能求老祖宗庇护一二,今天是二姐姐,保不齐,明天就是我和三姐姐、林姐姐。”
贾母听了,这三个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府里的名声,早就心疼的什么似的,问道:“迎丫头怎么样了?”
探春道:“我们也不敢打草惊蛇,派了紫娟、入画、侍书去照看着了。”
贾母道:“做和好。”然后回头对鸳鸯道:“你亲自带两个婆子去二丫头屋里,把所有屋里人都叫到我跟前来回话,要是有人问,就说我问问迎丫头的病,先别走露了风声。”
鸳鸯答应着去了,惜春道:“我们去的时候,二姐姐屋里的莲花还拿这茶给我们喝,林姐姐先尝出来的,我们就都没敢喝。否则我们也危险了。”
贾母忙看着黛玉忙道:“你没事儿吧?”
黛玉忙道:“我就抿了一口,刚也问过王太医了,他说,喝的少不会有问题,这茶叶要是喝的多了,就会有轻微的症状,三五天后才会有伤寒的表现,不仅银针都验不出来,就是诊脉也只能诊出是伤寒来,要不是这药有点儿味道,是说什么也发现不了的。也正是因为这味道,这药只能下在茶里,才能遮掩一下。”
贾母拍着椅子道:“这么说迎丫头也应该是喝了很长时间了?这么歹毒,我倒要看看,一个姑娘的屋子里,到底藏了多少牛鬼蛇神?敢加害主子,还反了天了呢!”
一会儿工夫,迎春屋子里的奶娘、大丫鬟司棋等四人以及常在屋里侍候的小丫头莲花等人,都被叫到了贾母跟前儿,乌泱泱的站了一地。
就连平儿也一起来了,贾母对平儿道:“你怎么过来了?凤丫头呢?”
平儿见老太太不似平日里笑容可掬,就小心的回道:“回老太太话,我们奶奶早上得了大太太的吩咐,说二姑娘病了,令我们奶奶亲自去照顾,我们奶奶一时腾不开手,这才叫奴婢先去拦下了王太医,给二姑娘诊脉,抓药。”
贾母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一早就从大太太那知道迎丫头病了。”
平儿道:“是。”
贾母点了点头,又对着站在地下的众人道:“二姑娘平时的饮食茶水都是谁负责?”
司棋这个时候脸色惨白,上前来道:“是奴婢每天按照厨房给的份例侍候姑娘用的。”
贾母板起脸来的道:“那茶水呢?”
司棋听了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贾母把茶叶罐子往面前的桌子上一墩,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哪来的毒茶叶?”
司棋原本到邢夫人处说了自己的所做所为,还把王熙凤没去照顾迎春,只派了平儿去照顾的话说了。邢夫人赞了她办事儿妥当,就让她回去了,而邢夫人直接去找王熙凤的麻烦了。
司棋的姥姥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她们一家老小的身契也都在邢夫人手里。所以也只能听命于邢夫人的,她也是邢夫人安插在迎春身边的眼睛。
她原本也是不愿意做伤害迎春的事儿的,但是自己的姥姥总是说,自己与二姑娘再亲近,姑娘早晚也有嫁人的一天,到时候自己的未来都是邢夫人说了算,自己只能听邢夫人的。
司棋对邢夫人的做派也有不满,但是她不敢反抗,只能听命,现在事情被揭了出来,就连茶叶都被拿出来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平日里温和的老太太发了火,司棋只得哭着招下了所有的罪责。贾母一听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做主张做的,根本就不信。贾母先撂着她不理,亲自走下来,一一从每个人的身边过,对着众人道:“还有没有参予的?”
众人忙跪下求饶,道:“奴婢没有,求老祖明察。”
贾母走到奶娘身边,动了动鼻子,皱了皱眉头道:“当奶娘的,不好好照顾主子,快晌午了,还一身的酒气,你就是这么当差的?”
奶娘忙软下身子,一个头磕下去道:“老太太恕罪,奴婢只是昨天晚上喝了两口,今天并没有喝。”
贾母道:“侍候小姐的人,不好好当差,由着歹人给加害小姐,不治你的罪,还怎么服众?来人,脱出去,打二十板子撵出去,以后再也不许她进来,更不许她接近姑娘。”
奶娘哪里肯去,只求道:“求老太太,看在奴婢奶了姐儿的份上,放过奴婢这一次吧!”
贾母道:“带下去吧!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早有两个健壮婆子给迎春的奶娘带了下去打板子了。
贾母又问道:“哪一个是莲花?”
莲花早已吓的抽抽搭搭,又不敢哭出声来,贾母道:“今天是你给姑娘们沏的茶?”
莲花带着哭音儿道:“是奴婢,可是奴婢不知道那茶有问题啊!”
贾母又坐回坐位上,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问道:“为什么要给姑娘们沏这个茶?平时给你们姑娘沏茶也是你沏吗?”
莲花颤声哭道:“平时奴婢不在跟前侍候的,只因为刚才司棋姐姐说有事儿,才临时让我进屋里去照应的,我也是看到司棋姐姐拿那个茶叶给姑娘沏茶,想来姑娘喝的一定是好茶,这才沏了给姑娘们喝的。”
莲花说完就跪下磕头道:“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毒茶叶,求老太太明察。”
贾母道:“即是如此,你倒是清白的了?”
莲花忙抬起头来道:“是是是。”
贾母道:“以后看着她,不许她去姑娘屋子里侍候,只在外院做洒扫的活计,以后要是再生出事端,数罪并罚,再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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