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的的确确打心眼里不想再让吴法义看见自己,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早晨,这样一个被霪雨浸泡了一夜之后的早晨。
现在回头想一想,自己后来的热切的确有些过头了,竟然变被动为主动,热切得像是一个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没沾过男人身子的“旱妇”,几乎都要把人家给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些,胡大妮便不再迟疑,毅然迈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整栋大楼里静悄悄,走廊里空空荡荡,禁不住让她一阵阵发虚。
当她下到一楼,走过门厅的时候,那个睡眼惺忪的保安还怪怪地打量了她一眼,这让她心里无法抑制地一阵蹦蹦乱跳,像个贼一样,灰溜溜地向外挣脱。
当她一脚踏出酒店大门,心里豁然轻松开朗起来,连喘息也顺畅了许多,像是重新获得了自由一般。
此时天空蔚蓝,仅剩的几颗星星努力眨巴着眼睛,等待着东方愈来愈亮的晨曦吞噬它们。
胡大妮脚步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朝前奔去。
凭着依稀的记忆,又问过几次扫街的环卫工人,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车站。进了候车室,一打听才知道,去柳树镇的早班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发车。
胡大妮屋里屋外进进出出几个来回,突然觉得身上酸软无力,只得坐到了破旧的排椅上,手捧了发丝凌乱的脑袋,打起盹来。
迷瞪了一会儿,猛然觉得自己的大腿外侧被擦弄了一下。
胡大妮慌忙睁开眼睛,见一个城里人打扮的老头子紧挨自己坐着,眼睛直啦啦瞅着门外,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看上去这老头并不像个坏人,又不见他对自己有啥不轨的举止,便垂下头继续打起盹来。
可刚刚有了睡意,突然又觉得大腿上有搔痒的感觉,再次猛然睁开了眼睛,这次被他逮了个正着老头竟然把手搭在了她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
“你……”后面的话还没有喊出口,她看到了一双满含乞怜的眼睛,以及那只刚从自己腿上抽走,干瘪苍老,布满了老年斑的手。
一时间,胡大妮觉得嗓子眼里堵了,堵得死死的,堵得她直翻白眼。
老头子看事不妙,扭头便跑,身子一跛一跛,他竟然是个瘸子。
胡大妮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狠狠地骂着:老死尸鬼!你都这样了,干嘛就贼心不死呢?这个世道是咋的了?这人都咋的了?怎么老老少少的都变成这样子了呢?真的就连禽兽都不如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发车时间,胡大妮带着满腹的气愤上了车,一路上闷闷不乐,满脑子数落的都是那些猪头狗脸的坏男人。并挨着个的骂,恶狠狠地骂,骂了一遍又一遍。但骂来骂去,她始终没有骂李硕一句,她觉得自己还是真心喜欢他的,虽然他已经变得油滑世故,变得面目全非。
车到了镇上,再步行四十分钟,总算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胡大妮就急不可待地拨了李硕的电话。
但李硕没有接,刚想再拨,胡大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干脆收了手机,去院子里喂鸡了。
把半瓢的玉米粒子洒在了地上,咕咕咕咕唤了一阵子鸡,数来数去却少了一只,少的偏偏是那只个头最大,翎毛最漂亮的芦花公鸡。
于是,胡大妮放下瓢,院里院外地找起来,可找了半天,也不见那只鸡的影子。她就泄气了那只鸡一定是丢了!
正在不歇气地寻找着,放在屋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知道一定是李硕把电话打过来了,就不顾一切地蹿进了屋里,抓起了桌上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果然是李硕,他压低声音说:“对不起了,胡大妮,刚才不方便接听。”
“接个电话有啥不方便的?我都弄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讨了个老婆,还是找了个娘?”胡大妮气恼地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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