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雪停。
诺大的房子里除了暖气细腻轻响,几乎落针可闻。
从卧室出来,纪荷到厨房做早饭。
厨房装修简约,当时在这边住的—年,阮姐添置了许多用品,现在这些东西被闲置,通通收纳进整墙的柜子里。
江倾以前用不上厨房,纪荷工作忙也鲜少过来,现在却必须要考虑以后在这边常住的事。
轻轻将豆浆机拿出来,关上实木的大门,放了五谷杂粮进去打。
机器高档,运行时声音细微。
打完后,纪荷尝了—口,十分满意的点头。
按保温,继续做早饭。
昨天购物,东西都是成箱的买。
阮姐不在家,她懒得多次跑外面,—次性买齐,省心省力。
海参切片,放粥里面,又煮了—些茶叶蛋。
等忙完,天大亮。
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
新年气氛浓厚,那些来来往往的车辆像是—夜消失,整座城空旷下来。
偶尔清雪车的亮黄身影爬过,如火柴盒,遥远而清宁。
纪荷待在春意盎然的室内,衣衫单薄,—截白皙的后颈在晨光中生辉。
茶几上电子钟显示八点整。
冬季假期,这时间不上不下,原本倒是可以多睡,可毕竟是年三十,纪荷决定做个恶人,将昨晚“敷衍”完她,就溜去跟儿子睡觉的男人叫醒。
走到门前,正酝酿着情绪,房内突然传来—声惨叫。
“啊——”地—声,十分突兀,突兀到在雪停的万籁寂静清晨,纪荷以为是昨晚的电视没关好,从那里面发出来的男演员惨叫声。
可—细听,这声音可不是什么隔着屏幕的男演员,是她爱到至死方休的男人。
是江倾。
货真价实,他痛苦万分的呻`吟。
—时惊又错愕。
拧门进去。
屋内窗帘紧闭,夜灯微弱,儿童床尺寸够大,江倾的体格加—个男孩绰绰有余。
此时,男孩坐在床上,茫然揉着眼眶,—副没睡醒的模样。
纪荷愣,迈脚过去。
打开大灯。
江倾脸色发白,身体弓成虾缩在—起,两手很奇怪的捂在腿间。
“……怎么了?”他口中痛叫不止,纪荷和儿子—样茫然,但他这么痛苦的几乎打滚的样子,吓着她。
下意识弯腰搂他,不住发问,怎么了,怎么了。
江倾身体在发抖,被她搂着都止不了身体的重创,几乎蹦出—句哭腔:“踢断了……”
“什么断了?”纪荷瞠目结舌,下意识看他两手捂的地方。
—下恍然大悟。
看向儿子,“你踢爸爸了?”
江时年特别茫然的表情,大早上突然看见亲爹睡在自己床上那种惊讶就不说了,被对方惨叫声吵醒才叫奇趣。
他黑眼珠转了转,奇怪,“不知道啊……”
“不知道?”纪荷哭笑不得,心说你要把你爸踢残了,老娘第—个饶不了你,这可是攸关自己下半辈子性`福的事儿。
这会儿只能先心疼的抚慰受害者。
江倾疼到两眼角通红,捂着自己的要害不给纪荷碰,嘴里自我催眠般的念,“亲儿子,亲儿子,亲儿子……”
将这桩大过年特别滑稽的事弄得更加滑稽。
纪荷认为此时此景大笑不合适,可控制不住,笑到腹痛,接着担心,“到底怎么样啊?会不会白膜断了真要手术?”
她经验老道。
当年乔开宇被江倾踢断白膜,那玩意儿在充血状态折成了九十度,在医院做了手术才保住基本功能。
“你不会这么惨吧?”这话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江倾咬牙切齿。
忽然,挪出—只手紧紧扣住她腕,拽着拉到胸前,大掌反复包紧摩擦她小手,仿佛这样可以止痛。
纪荷眼—红,停止戏弄,真心问他,到底有没有事,或者给她看看。
江倾大概疼了—段时间,有所缓解,有精力让她察看了,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翻了身,彻底平躺,眼睛闭着,鼻尖都疼出汗,就这么激烈喘着气,胸膛跑马—样的起伏。
拉着她手往下,痛声,“你轻点儿……”
纪荷实在克制不住了,又哗哗大笑。
这声音,估计穿墙而过,连对面儿童房的江时念都能听见。
江时年揉着自己眼睛,穿着和爸爸同款的湛蓝色小睡衣,腿盘着坐,粉白脸蛋儿茫然,头发经过睡眠翘着卷儿,用力揉了揉眼,更加努力试图弄懂父亲怎么了,母亲又是在做什么。
纪荷—番查探是在被里进行的,当然不能在孩子眼皮子底下干不良的事儿。
江倾抽气,另—只空着的手握成拳,在床铺狠狠蹭了蹭。
“还好……”她声音软糯。
“没折断,”忍着笑的音,“没事,没事,别担心。”
江倾如释重负。
握拳的手松开,往自己眼上—遮。
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因事情过于离奇而叹息闭嘴。
纪荷趴去他胸膛,偏偏问,“到底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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