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暖暖生气的一口吃掉半个果子,也不回话。却不曾想这果子酸酸甜甜,倒很好吃,随即开心的把不快忘到脑后:“冰若哥哥还有嘛?再一个再一个。”
明明是几千岁的老妖精,这阴晴不定、不记仇的样子倒像个孩子。羽清也不与她计较,更是懒得去理一群说三道四的小丫头。随她们去吧,这家的冰糖糕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好吃。吃着小二刚端上来的冰糖糕,羽清和一旁的冰若自然地聊起天:“若哥哥,你听那斜对面的说书先生,竟然也在说《玄氏秘史》!”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冰若竟是手下一抖,新拿的果子掉在了桌上。若哥哥…他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么亲昵的称呼了呢?是从她拿着凌月剑以一当百,明明被背叛还以一己之力终结天选之赛之后,还是从他在第七堂的门前,拦住了身穿嫁衣的她之后呢……
恍然回神,尴尬的掩饰刚刚的失态,冰若将果子在桌上推给白暖暖,“看来这玄家,的确是在九州之地享有盛誉。”
好不容易不再回味那一句称呼,冰若一边调动真气听那说书先生的话,一边不自觉的想起来,那无数个夜半梦回在他耳边回荡的,他娘亲在临死前不断重复的那句:
“小心玄家人。”
玄家,与他有什么关系么?
为什么最近的自己,越发频繁的梦见这个久远的片段呢……
“虽然都是《玄氏秘史》,但讲的内容可不尽相同!”白暖暖吃起果子,又开始在两人间插话,“洛州、泉州等西边古州的《玄氏秘史》只勉强提到《神遗》的上半,却连下卷的存在都不知情。
东方凉州、楚州,百家争鸣,《玄氏秘史》不只知道有下卷,还介绍了三大上古神器,三族神兽的纠缠呢!嘛,不过反正也是后人瞎猜,纯当听个乐子。
毕竟那说书的连真气和灵力也分不清,也不知道这人类只能修习真气,就算修了仙有了一星半点的灵力也是微乎其微,派不上用场的。天下间只有真正的神族遗族才可以发挥出灵力来。可惜三大神族灭亡之后……”
眼看着小狐狸又叽叽喳喳起来,羽清忍不住拿起一块冰糖糕塞进她嘴里。身后几个人喋喋不休还不够,再加上一个她!
“啊!羽清你干什么嘛!”手忙脚乱的拿出冰糖糕,白暖暖撅起嘴。眼眶含泪,似乎马上就能滴出水来。
“暖暖,”生怕这小狐狸再撒起娇,对面的冰若赶快铺起台阶,“既然你跑遍九州,听了这么多版本的说书,那《神遗》下卷,讲的是什么呀?”
“不知道啊,《神遗》下卷不是残缺的么?”
“……”
对面的两个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边刚消停,另一边又有几个白衣人阴阳怪气的说起话:“邪教之人果然都是无耻之徒,只会在背地里诋毁人家。”原本那几个小丫头已然觉得无趣,不再议论羽清等人了,却不曾想被这一番话又触了霉头。
羽清无奈的偏过目光看向替自己说话的“正义使者”们,忽然间有些明晓了那贾家少爷的心思。几个少男少女皆是白纱长衫,右腰配剑,拥挤的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小桌旁。桌上唯一的碟子里还剩下一块冰糖糕,竟然无人去用。
羽清记得这服饰,貌似玄朗身边的人就曾经穿过,他们,是天池的人?闲的没事管自己做什么,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为什么她不愿去理那几个年轻女子?那几人的衣服上明明白白画着一个火红妖艳的“七”,很明显是七魅宗的人,七魅宗没有女弟子,所以这些人,全部都是那七魅宗主的小妾。
帝无炎的小妾!岂是好惹的人?
果不其然,几名女子当即拍案而起,走到那角落的桌旁,质问起来:“我说我的话,干你何事?敢说我们七魅宗的人是无耻之徒,倒是要给我拿出证据。”为首的一名女子柳叶弯眉,倒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天池的一名女弟子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邪教的人如何无耻还要拿出证据么?你们胡作非为,为虎作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正道有多少师兄弟被你们斩断手足,挑断筋脉!”天池派毕竟是修仙第一大派,门中弟子行侠仗义,浑身都是傲骨。
“断人手足不过废去武功,以后伤愈仍可耕田犁地,安稳过活。而你们所谓正派之徒,只要战胜,又何曾留过我七魅宗人的性命?”帝无炎生性放荡,妻妾成群,这宗中小妾们地位颇高,也是不怕惹事。
“废去武功,废去筋脉,乃是最大的耻辱,生不如死!”
“那他们为何不去死呢?我又没拦着去。”几个七魅宗女子再次哄堂大笑,一看情况不对,天池的弟子齐齐站起身来,手握剑柄,怒气满面。
不远处的羽清只觉一百个头大。连绝大会言明不论正邪,明摆着是给他们一谷二宗开门。七魅宗女弟子横行,搞不好帝无炎都要在这,那个有名的护犊子,还敢招惹他的小妾们,这天池的人是不是都不长脑子的。
到时候真打起来砸烂这冰糖糕的铺子可怎么办?关键是还要闹个为了她出头!
她需要么各位?
无声的抬头看了看冰若,之见他不怀好意的笑弯了眉眼,满脸的看好戏的样子。再看看旁边的白暖暖,这时候正抱着那半斤牛肉吃个痛快,对那边的事儿毫不关心。倒是店小二看起来有些紧张了,在一边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城池太开放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正邪交汇哪有不打架的道理!
“我们天池子弟,修仙习武是为了除魔卫道,踏平奸邪,维护这太平盛世!”那边吵嘴还远没有结束。
七魅宗的小妾们也骄纵惯了,嘴快得很:“如今昏君当道,佞臣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九州之地也只有我七魅宗管辖的燕州尚有繁华之景,你倒是说说,你们的太平盛世,在哪儿呀?”
“就是因为你们的烧杀掳掠、强取豪夺,才使得贫苦的百姓无路可走。你们燕州的繁华,就是建立在凉州贫苦百姓的痛苦之上的!”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燕州从来只接收九州流民,何曾有一砖一瓦是强抢来的!宗主夫君从来都无条件接收各地的孤儿悉心抚养,择优分封,倒是你们,天池派始终四姓掌控,东林也是帮主一脉才能成为高层,所谓玄氏一族,不也是代代相传的么!一直处于优越地位的你们,又何曾考虑过贫苦百姓的死活?”
丢过手里咬了一口的冰糖糕砸向某人,羽清眉梢一挑,用眼神示意冰若。后者则是自然流畅的拿起冰糖糕顺着羽清咬过的地方塞进嘴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着:“我早已和东林没了关系,你看我做什么。”
“也是。”得到如此回应的羽清很是开心,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小小得意:“冰大少爷已经是邪教的人了,自然要和正派划清界限。”少女的小心思毫不掩饰的流露在脸上,万里无云的心情并没有被那两拨吵嘴的人打扰分毫。
“人家好歹也是为你出头才和七魅宗杠上的,你这得意洋洋的样子是不是太可气了?”看着对面的女孩儿高兴,冰若也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幽莲谷这么多年,似乎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哈!既然是我的错,那看来我是不得不管管了。”眼看着那两拨人马上拔剑相向,心情甚好的羽清决定维护维护这手艺不错的冰糖糕店。右手拿起冰若放在桌上的断碎,左手拍了拍手足无措的店小二,羽清直接走向角落的小桌子,“啪”的一声,将断碎拍在桌子上。
“几位少侠,本姑娘听说这连绝大会筹备期间,诸教派约定,是不许在城里打架的,这才手痒了好久都没好意思动手,怕伤了同道中人的和气。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改规矩了?”如果是天池派的话,大概是认的断碎的吧?
一直趾高气昂的天池女弟子看着桌上的断碎惊诧的说不出话,身后一名师兄很快制止她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措,另一人偷偷向窗外发出了求援信号。
他们是玄朗的同门,自然认得断碎神剑,传闻中是幽莲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谷主以一己之力抢了那断碎剑,如若真的如此,仅凭自己几人绝不是她的对手,信号已经发出,希望这附近还有他们天池派的人在。
没一会儿,两名同样佩剑的男子急匆匆赶来店里,四目相对,羽清不仅感慨这连城还真是小——被天池弟子信号弹呼唤来的帮手,可不就是刚刚在市集上与羽清换物的那两个。
“大师兄。”
天池派的诸弟子齐齐行礼,心下稳了许多。他们的大师兄凡笙可是江湖上公认的正派弟子年轻一代第一人,有大师兄在这里,他们才算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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