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依然是熙熙攘攘,每逢佳节这二郎庙就挤满了来上香的人。
“诶,老吴啊,你也来还愿呐?”
“是嘞,你还别说,这二郎庙是真的灵!”
“那可不是,老李家的小儿子掉井里丢了魂,救上来谁都不搭理,整天神神叨叨的把老李吓得不轻,结果带着人来二郎庙拜一拜,回去人就好了,你说神不神。”
“前些日子员外又给二郎庙捐善款了,说要修缮修缮,咱灌江口啊这些年风调雨顺,多亏了这位真君庇佑啊。”
“是嘞,多亏了真君庇佑啊……”
水镜里的人带着憨厚的笑容拐着篮子跨进了二郎庙,平头百姓们从不关心那些天上神仙的糟心事儿,只守着自个的一亩三分地儿,来着上一炷香,盼着日子红红火火,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静心湖外的四人静悄悄看着水镜里的景象,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一份寂静。
小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上香的小公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阿尘看着那里头的情景,知道那里曾是真君神殿那位的镇守的地方,如今看到也是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阿玺一挑眉,倒是没想到那位上天来做这个司法天神这么些年,到也没忘了关照老家,看那繁盛的样子,恐怕每年吃上的香火可不少。
确实,人间少有这样的神仙能像这位二郎真君一样得人心。
这些年他在天庭的名声越发狼藉,但老百姓们并不关心头顶的事儿,只认眼前能果腹安家的理儿,哪个灵就敬哪个,更何况,这位是实打实的庇护了灌江口上千年。
嫦娥有点神情恍惚。
是她错了。
她只看见了他如何的六亲不认为一己私欲断恩绝义,却没有看见他这些年在那个位子上的努力。
那些脸上带着敬仰和幸福的百姓,就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是她错了。
他从没有忘了本心。
灌江口是,北郡是,天庭也是,没有他的坐镇,三界不会如此太平,天庭更不会如此清闲。
当初她为什么会敬仰那样一个人,不就是为了他胸怀大义正直明理吗?
她发现自己,不,是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所有人只关心同自己有关的事,正如她因为同姐妹的交情,只着眼了他对三圣母对四公主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而从不关心除此以外的事情;也正如众仙只关心他执掌天条,约束众仙给自己带来的限制,而不关心他究竟为天庭的安定都做了些什么。
而他看得比所有人都远。
是的,从前他就是一个心思缜密城府深沉,叫人猜不透想法的人。
她自身的狭隘让她只能看见他违背伦常断情绝义,看见他从英雄沦为天庭的走狗,而忽视了他曾经创下的辉煌。
那样一个曾经骄傲地叫嚣着听调不听宣的二郎真君,怎会这般轻易就折了心气儿,干下那些他曾经不耻的东西。
她没有去想,也不曾去想,只是一味的守着眼前那点蝇头小利,去苛责那个比所有人都要明理识义、心怀天下的人。
她如今才明白,自己所谓的通透,究竟有多么狭隘。
那个从来都谋定而后动,所做的一切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人物,怎么会像她想的那样,轻而易举被王母收买,心甘情愿做一个天庭的看门狗。
是,他确实将三圣母压在华山之下,将那个孩子逼到绝路。
但他同样也在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他从不做无谓的事情。
那个驰骋了三界数千年的传奇从不是只是一个传说。
犯下孽障是真,坐镇天庭也是真。
而他们这些自诩清高的神仙却从来只站在道德高地上嘲讽着,却从为干过一件为民造福的事。
这事说起来多么可笑。
她颓然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水镜里那络绎不绝上香的百姓,只觉得万分讽刺。
“嫦娥姐姐……”
小乖十分担忧看着几欲摔倒在地的嫦娥,奔上去牵上她的手。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小火炉一样带着温暖,牵住了那微微颤抖的手,像是从指尖传来了微微地带着善意的温度,安抚了连着心脏都要喷薄而出的悔恨。
嫦娥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满目悲凉,她俯下身,将那个一个小小的太阳似的小家伙抱住,埋首在她细嫩的颈间,喃喃着: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她这些年的执拗,这些年深以为然的念想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再回头看时,皆是可笑不已。
忽然被嫦娥姐姐抱住的小乖不明所以,只是笨拙地搂住她的背,一下一下,像外公公哄自己一样,哄着嫦娥姐姐。
她的颈间忽然洒下一片温热。
小乖愣住了,阿玺和阿尘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那个清冷如月的仙子,在幽幽水镜里照见了自己满身的不堪,将满眼的热泪洒在那个小家伙怀里,在凉凉的夜色里洗去了半生的执着和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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