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陈墨是借着行卷得到了机会,行卷里又有偷来的作品,那这个进士他根本配不上!”
“事关重大,孤即刻入宫禀明圣上!”师清徵肃声道,他扫视着在场的举子,放声道,“诸位放心,此事孤定然给大家一个交代!”
师清徵回到了马车中,果真如言往皇宫中去。
他坐在车上,那副温润的神情已经收起来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一切都是刻意布置罢了。印刷不易,刻本极为稀少,自岭南流到长安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如陈墨那样的盗文手,可不就是仗着信息闭塞?就算被发现了,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功成名就,全然不惧怕了。
当初他们用陈墨害了原身,那现在这份大礼就回赠给他们好了。
殿中,弘安帝坐在御座上,面容沉静。
宰相、翰林学士、礼部要员……此刻都聚在了殿中看文章,他们要对这十九篇策论进行排名。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那些新科进士的卷子,然而被重新誊抄一遍后,字迹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出自谁的手?
“诸位爱卿,如何了?”
“臣已经定好了。”礼部尚书先一步走出,将名单呈了上去。他的消息不闭塞,听说了外头闹得正凶的事情。王俭是礼部的人,他出事了,礼部也休想讨得好。这种时候,他只能够尽量保全自己了,至于王俭他们,见鬼去吧。
柳弘的面色不好看,他完全没想到天子会因为此事发难。上榜的人出身大族,多少与他有点儿关系,这是他的意思,同时也是王俭自身的倾向。往年的礼部试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其他人呢?”弘安帝扫了礼部尚书排出的次序,未置可否,将视线落在了其他官员。那些个翰林学士打了个激灵,既然此事与自己无关,那就从心来吧,何必猜测是出自谁之手?在弘安帝问出这句话后,一个个也将名单交了上来。
在殿中的都是素有才名的,鉴赏水平自然是有的,包括柳弘在内,排出来的名单基本无有太大的诧异。
“诸位爱卿也知道这是新科进士的卷子吧?”弘安帝缓声开口,他扫了低头的众臣一眼,又道,“为何状头的文章只得了‘差’字?”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众人立马打了个激灵,礼部尚书一拱手道:“此事礼部的失职。”顿了顿,他又道,“陛下,是否要将王侍郎传入宫中一问?”
弘安帝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听闻王爱卿病了,便不去打扰他。”他望着底下的人,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可如何是好?”
“陛下,王侍郎兴许是得了行卷。”主司见了之后,在科考时总会掂量几分,已经成为习事,便算是弘安帝也不好追究。
弘安帝并未开口,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说话的那人。就在这个关头,一个小太监匆匆低头入殿,在魏全德耳边低语。而魏全德则是清了清嗓音,用那不轻不重的声音开口道:“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来了?快让他进来。”弘安帝的面色多了一份明显的喜色。
柳弘的心思蓦地一沉。
太子在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儿臣见过父皇!”师清徵入了殿中行了一礼便大咧咧坐在自己的专座上,拿起了小太监呈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瞧也不瞧那些大臣,立马说道,“儿臣路过礼部,见到不少举子在那喊冤!此次科举名单提前泄露,那卢绍还提前宴请了宾客。难不成状头真的是内定的?”
“胡说什么!”弘安帝板着脸斥责了一声。
师清徵并不畏惧,而是笑了笑,他偏头望了眼柳弘,又道:“儿臣听闻卢绍是柳仆射的内侄吧?难不成王侍郎为了巴结柳仆射,将他给推上去了?推上去就推上去,这般提前大肆宣扬,影响不好吧?”他的语气轻快,不见丝毫的怪罪和责备,柳弘却是心中一个咯噔。
“绝无此事!”柳弘忙出列道。
师清徵“哦”
了一声,又道:“孤听说那乙等里有一个叫陈墨的,是卢绍的好友。他这偷文章的贼子也高中了,莫非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柳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还没等他解释,弘安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偷文章?什么偷文章?”
师清徵笑道:“就是用来行卷的诗文,偷得旁人的,现在被人给告了。此事若是不得平息,恐怕会令天下举子寒心啊。”
“那你以为该如何?”弘安帝沉声道。
师清徵叹息道:“儿臣自然是相信柳仆射的无辜,他不是这等以朝堂事情为儿戏之人,可能是外头的举子听了流言不平罢了。”
柳弘气得不清,可太子这么说了,他必须得接下这个话头。朝着弘安帝一拜,他道:“陛下英明!”
“朕自然也相信爱卿的为人。”弘安帝道,“只是举子那边,需要平息,不然这进士科就成了朕的不是了。”
“儿臣想在显德殿中亲自试他们,举子之中有不服的,也请几位来。”师清徵道。
“这于礼不合啊!”柳弘哪会不知道卢绍的斤两?他就只有那点儿本事,再出来岂不是丢人现眼。
“那就改一改礼就是了,谢尚书,您说是么?”师清徵笑了笑,不以为然。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见弘安帝一副嘉许的模样,苦笑了一声,他还能说“不是”么?“太子殿下说得有理,日后可由殿下或者陛下亲自加试一场,如此举子们更会感恩戴德!”
“闹成这样成了丑事,朕不打算追究过错,只是这丑事定然要解决了。”弘安帝思忖了片刻,应道,“就如太子所言,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评定出来如礼部拟出的榜上名单所呈现那般,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你一言我一语,柳弘完全被架了起来,由不得他说一声不是。
不过,他最在意的不是加试一场的事情,卢绍高中完全可以推给王俭自作主张。只是那名单,是如何传出去的?怎么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陛下的态度并不强硬,如果没有外头举子闹上那么一出,极有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宫中的消息由礼部尚书特意传达到了王俭的耳中。
天子仍旧是不追究的态度,这让王俭松了一口气,但是冷不丁想起了柳弘,王俭又打了一个寒颤。如果让柳弘知道名单是自家人手中被劫而且故意不告知,他的下场可能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为何不推回到柳家去?反正柳家也不是铁桶一块。”王侍郎的儿子想到了一个方法,他笑道,“父亲不如将这一切全部栽到卢绍的头上。他是柳相的内侄,自柳相宅中得到消息,也不算是荒唐事情吧?”
王俭一听,顿时觉得颇有道理,只要这事情甩出去了,管他是谁接的?而且也的的确确是卢绍那边先散布出来的,他甚至怀疑,那名单就是被卢绍给抢去的,此人嚣张跋扈到这等地步,做这事也不算奇怪。
东宫。
师清徵听到了各方动静后悠悠一笑。
柳家是世族,可王俭他也是出自一个不弱于柳家的大族。
这事情之后,柳弘是怨上王俭了,而等到殿试那些豪族子弟被黜落之后,各族丢尽了脸面,王俭被埋怨不必说,那卢绍和柳弘,想来也会被迁怒吧?
毕竟消息可是卢绍“抖出去”的。如果他不仗柳弘的势,如果他安分守己不高调行事,消息不会传得各处都是,他们也不用经历一次“上了榜还被黜落”的伤心事了。
2("恋爱脑男配不干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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