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潋绡轻唤了声,“我希望青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你说。”
沉默了下,潋绡才缓缓说道:“永远……不要再回这王城了。”
这里住着太多心思难测的人,他们甚至已经把握不住自己的心,你们留在这里,只会被他们利用。
青鸾稍稍侧过身,身后,是容则渐渐走来。
“你们不要再回来了。”潋绡又是轻语道。
蓝鸢的死,会引来青鸾。只要青鸾出现,容则就多了一份牵挂。他不会放心青鸾独自离开,所以容则也会走。
从此以后,真正放他自由。
这也是蓝鸢希望的吧。
而青鸾,她也一定能想明白。
“好。”应这一声时,青鸾的声音干净剔透,然后是低声轻喃,“我答应你,姐姐。”最后那一唤声,轻的几不可闻。
然后,她转过身去,面对渐渐走近的容则。
潋绡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又往前走去。
距离在缓缓拉远,也许,此生再不得见,这两个蓝鸢同样放在心里珍视的人。
潋绡只是握紧了锦衣的手,微微一笑
回到苏芳苑后,锦衣一直陪着潋绡。
而潋绡则是看着那个檀木盒子,微微蹙着眉,略带苦恼。
“姐姐。”锦衣轻唤了声。
“什么?”潋绡应声抬头。
锦衣却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潋绡禁不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锦衣又朝那木盒看了眼,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潋绡伸手轻轻抚上那木盒,缓缓说道:“我在想,母后到底留给了我们什么。她想要成全所有人……”话忽然地顿住了。
她想让自己成为慕睿心里永远的第一。
她想让慕睿无需再左右为难。
她想让容则真正获得自由。
她想让镜家躲过这一劫。
然后呢?还有谁,是她想成全的?
得到的越多,心就越沉重。
也许,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可是,即便真的成全了所有人,又能如何,失去的便是失去了,很多东西,是永远无法相互衡量的。
“姐姐。”锦衣禁不住又轻唤了声。
“这么多年来,母后为了父皇放弃了很多东西。可是,在她看来,那不是放弃,那仅仅只是一个选择。就好象当年,她并没有放弃镜家,她只是选择了父皇而已。可是在父皇看来,那一切,母后是为了他放弃的,所以,他低估那些东西在母后心里的位置。到如今,母后也只是做了她的选择而已。真正被放弃的人,是父皇。然后,她就这样被深深地刻进了父皇心里。那样的决绝。伤人伤己。”眼,忽然地湿了,“被留下的人,才是最苦的。”
所以,对慕睿,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潋绡明白。
青鸾和容则也都明白。
“姐姐,你也说了,那是母后自己的选择,我们无能为力。”锦衣突然说道。
潋绡只是轻应了声:“是啊,无能为力。”
沉默了许久,锦衣才又说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清玉寒梅是什么。”
这让潋绡禁不住有些惊讶。
“梅集苑,曾是母后幼时在宫里的住所,不过如今已经荒废了。那里曾有一株梅花,就叫清玉寒梅,可惜,很多年前已经枯死了。但是,据说,在镜家也有一株清玉寒梅。这梅,花开素白,但花瓣边缘镶了一线碧色。最特别的是,花从子时开放,晨光初照时便谢了。在镜家,种着那株梅花的园子就是母后住的。而园子的名字是父皇题的,就叫‘子时苑’。”
潋绡轻轻蹙了下眉头,看着锦衣。他说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提及重点,感觉倒更像是不愿意说清楚。
收回了目光,潋绡稍稍思索了下,然后只是轻喃着自言自语:“清玉寒梅……子时苑……”她忽然地怔了下,“清……子……,青紫?”
很简单的藏头句,可是……
可能吗?!
潋绡看着锦衣,想知道他的想法。
“走吧。”锦衣只是说道,“去见见,就清楚了。”
潋绡并没有起身,问道:“你不愿意我去?”
锦衣却是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不愿。只是,如果母后留下的信息,指的真的是那个青紫。那么,母后背后的势力,也就是镜家暗中的力量,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红尘楼了。而母后的意思,恐怕是想让青紫成为我们的助力,但是,一旦接受,也就意味着同时接下了镜家这副担子,从此以后,我们将与镜家息息相关。”
潋绡接下话道:“可是,一直以来,你都不愿与镜家扯上关系。”
锦衣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若能为我所用,何尝不可。只是,一直以来,镜家都是置身事外,一来,我不认为,他们愿意助我。二来,镜家手握重兵,宫里有母后,江湖有青姨,若再加上青紫手里的财力,实力深不可测,我实在没有这个机会和时间去控制镜家为我所用。连父皇都不放心镜家,我又怎么可能放心。若有机会削弱镜家的实力,我自然是赞成的,可惜,这一次,恐怕是不成了。”
说完这些时,锦衣没有看潋绡。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略有些漠然。
潋绡沉默了很久,才回道:“那这事就先搁着吧。”
锦衣动了动嘴角,过了会,才道:“可是……姐姐想要得到这份势力。”
潋绡只是微微一笑,说:“不急。”然后,笑忽然地一收,目光深寒,“现在,有个事情得先处理了。”
门外传来轻叩声。
锦衣微蹙了下眉头。
潋绡只是朝门的方向淡淡一瞥,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人,是浮香。
轻轻弯起嘴角,潋绡笑吟吟看着她,只是,目光依旧是冷的。
浮香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瞥了眼潋绡,跪下行了礼。但潋绡并未让她起身。
在看到那份资料以前,潋绡真的从未怀疑过她。
“浮香,你跟随母后多少年了?”
似乎是因为提起了蓝鸢,浮香并没有立刻回答,眼里渐渐涌上泪水,才哑着声回道:“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二十年那。”潋绡轻喃着感慨道。
“浮香,你父亲是谁?”她又忽然问道。
浮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潋绡,回道:“奴婢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潋绡又是一声轻叹,道:“难道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二十年啊,居然也抵不上那份血缘吗?”
“奴婢不明白公主什么意思。”
潋绡没再说什么,只是略带讥诮地笑了笑,目光寒彻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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