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龙相信,这一刻一定是他一生中最惊讶的时候,就算是他终于看到李自成的农民军也可以打进紫禁城,就算是他发现鞑子居然坐上了龙庭,而他投水之后居然转世重生,也没有这么难以置信。
他没有想过,在自己转世之后,陈家的血脉一直流传了下来,自己的妻子张氏,怀着遗腹子,为陈家留下了独苗,然后这根独苗现在正享受着他刚才供奉的香火。
“陈忠裕公卧子之神位。”陈子龙的嘴唇一张一合,机械地念着这样一行字。
“卧子”正是他自己的字,试想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现在更荒谬的事?
他本来应该死了,可是他却没有死。
他本来应该是陈家尊崇的祖先,可他现在却是第二十代孙了。
他是他自己的祖宗,他也是他自己的第二十代孙。
他成了他第十九代孙的儿子,并且有一个第二十代孙的孙子和孙女的哥哥姐姐。
他叫自己的第十九代孙为父亲,称第十九代孙媳妇为母亲。
在陈龙的要求下,陈子龙又老老实实地参拜了一下自己的神位,老天爷啊,耍人不是这么个耍法吧?
想着以后要叫自己的第十九代孙为爸爸,陈子龙几乎要无法思考了,以前只是怀着替代陈小龙尽孝的念头,而且以为是不相干,没有宗派关系的,叫出来也不是很难。可是现在明明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嫡系后辈,还得叫“爸爸”,陈子龙很难做到。
以此类推,他还要叫“哥哥”,“妈妈”,“姐姐”还有许多陈家的族亲,都是他的长辈了。
陈子龙欲哭无泪。
然后在陈龙讲述这位杰出的天才祖先是如何地抗击清军,最后遭奸计陷害而死时,陈子龙真想站出来说:我就是你的祖宗,老爸,你还是叫我老祖宗吧。
“忍着点,老爸说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总是特别激动。”陈子龙的脸色被陈云误会为不耐烦了,陈云想着自己当年也有这么痛苦的时候,赶紧安慰陈子龙。
陈子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耳朵里听不进一个字,直到陈龙将三本薄薄的册子放在了他手中。
“这便是我们陈家祖传的三套武功。”
陈子龙看了看封皮,果然是“云间心法”,“云间手”,“云间剑法”。
这下他放心了,还有谁比他对这些武功更了解?以后即使自己武功恢复了,也好解释自己的武功来路了。
“这三套武功,光论高下,并不在名扬天下的太极剑法,太极心法,太极拳之下,只是我们陈家的武功没有武当派的功夫这么出名而已。再加上我陈家历代仁人志士向来以光复汉土为己任,在满清时期遭到多次镇压,武功渐渐失传。传到我这一代,云间心法只留下了前五层的功法,云间手原本是十六招掌法,现在也只剩下十招。云间剑法本来是二十招,到现在也只有十五招了。”说着陈龙叹了一口气,“尽管我日夜思量,苦思招数,希望从前边的招数推测出遗失的招数,但却进展缓慢。除了心法练到了第七层,掌法和剑法也补齐了,实际上却是滥竽充数的东西,我自创的掌法和剑法比起流传下来的招数,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陈子龙略一翻书,看了看后边几页记载的陈龙自创补进去的招数,果然差了许多,想哪位创立这三套武功的前辈,能和中国不世出的武当创派祖师张三丰切磋武学,肯定也是武道奇人,陈龙比不上也很正常。不过陈子龙还是挺佩服陈龙的,能自创武功的都可以堪称一代宗师了。
只是为什么他感觉陈龙和陈云的内力却并不是云间心法的内功呢?有点似是而非的感觉,很快陈龙就解答了他的疑问。
“因为云间心法现在只有五层的记载,后边两层的练法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出了很大偏差,以至于内力的流转都和前边五层的时候有些不同。所以小龙你要是练到了第五层,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胡乱练下去。要知道云间心法每个人的练法都不同,后边两层是我的练法,未必适合你。”陈龙指了指陈云,“不过你也不能像你哥哥,这家伙练到第五层以后,就再无进展,完全是懒惰。”
陈云大叫冤枉:“老爸你多大了才练到第七层,我现在练到第五层了,难道还懒惰?你应该夸我是个奇才吧。”
陈龙训斥道:“就是因为你练的太快,足以说明你的天赋,可你却不思进取,只知道遵从前人的功夫,却不知道自创,白白浪费了我的遗传。”
陈子龙真想告诉他们,自己除了没有什么内力,但实际上自己已经掌握了十层的心法,只需要加以时日,让身体产生的内力融合云间心法,从此生生不息,在心法的催动下不停地产生内力,不出一年,自己便可以轻松打败眼前在中国武术界堪称宗师的陈龙了。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如果他现在说自己会十层心法,还有全套的掌法剑法,没有谁会相信。如果自己写出招式来,只怕会被陈龙当作老祖宗的鬼魂上了儿子的身……而实际上,正是如此。
“练功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除了刻苦勤奋以外,还需要日久天长的坚持。我们陈家的武功入门简单,所以你并不需要我特别的指点,但是有难题一定要记得问问我和你哥。”说着陈龙又从放置在神位后的一个小暗格里拿出一小盒丹药,“这是以极其珍贵的药材炼制的丹药,配合云间心法,你现在的身体会得到很大的改善。”
陈云拿了过来,看着黑黝黝普普通通的药丸并没有表示怀疑,只嘟嚷着,“老爸你也太偏心了吧,这么好的东西,也给我吃一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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