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萌芽（2 / 2）

叶小桦眉眼间跟她母亲有几分相似，虽然不象她母亲那样美丽动人，好在清纯活泼，却也算是个美人坯子。

她的心思风醉一向是猜不到的。她似乎有些喜怒无常，生气的时候常常令风醉摸不着头脑。好在叶小桦比较喜欢礼物，在她生气的时候只要送她点东西基本上就能平息她的怒火。掌握了她这个弱点倒也不难对付。

有时风醉觉得叶小桦有些爱慕虚荣，看到别的同学有了什么好东西就想要自己给她买。在风醉看来，这个毛病很严重。不过他也能理解，中学生的世界也是很残酷的，被同学看不起是很痛苦的，谁能没有点虚荣心呢？她这是穷怕了。

风醉和叶小桦一起去买电视，自然，叶小桦看中的毛毛熊也是要买的。

回来的时候叶慧颖刚刚准备好中饭。

“又浪费了！”叶慧颖无奈地瞪了风醉一眼，“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叶慧颖也不多说，再说就显得矫情了。只是有时她会想，欠他的这些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呀！

吃饭的时候以叶慧颖敏锐的女性直觉再一次觉察到了风醉的情绪不对劲，就连因为有了新电视而兴奋得上窜下跳的叶小桦也觉察到了，草草吃完中饭就跑出去找她的同学去了。

叶慧颖：“跟老师说说话吧！”

“叶姐，我……”风醉决定离开S市，话到嘴边却觉得不好开口，“我觉得你变漂亮了！”

“胡说什么呀！叶姐都老太婆了，还漂亮？”叶慧颖微微笑着，玉面微霞笑靥如画。发现风醉的情绪可能跟自己有关，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老太婆？你现在比我都年轻多了！”风醉夸张地叫道。

他直视着叶慧颖的俏脸，发现叶慧颖真的很漂亮，昔日容光似乎都回来了。她的肤色不再蜡黄，白皙了许多，暗褐色斑点更是不仔细根本找不到了，整张脸光滑润泽，尽剩的几颗雀斑也只留下淡淡的印痕，不仅仅不影响美观，反而使她平添几分妩媚风情，他美丽、温柔的叶老师又回来了！

叶慧颖的皮肤本来很不错，这一段日子过得很舒心，加上还用了风醉买来的高级化妆品，恢复几分容貌并非难事。倒是风醉，虽然嘴上叫着“叶姐”，心里并没有真正把她看成自己同辈的女性，还是把自己当成是她的学生，竟然一直没有发觉。

“尽胡说！”叶慧颖娇嗔轻斥。

“叶姐，你这么年轻、漂亮，追求你的人一定不少。有没有想再找一个？”风醉心想，如果叶慧颖有这种意思，他就不方便继续常来，就更应该果断离开了。他毕竟还有些不舍。

“没想过，”说起这个话题，叶慧颖的笑容微有些酸涩，“叶姐早就老得没人要了……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

怎么没想过？以前，她是个又老又丑的黄脸婆，最要命的是她身上还有一大堆的债务，谁肯要她这么个累赘？现在她又变漂亮了，的确又有人注意到她了，可是她的债务还在，而且还越来越多了，风醉不要她还她也要还的，她能嫁给谁？

没想到叶慧颖是这样的反应，风醉吃了一惊，看来她很想嫁呢！也不知谁有这个福气……

“今天，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既然是流言蜚语，你就不用告诉我了。不知道‘流言止于智者’么！”叶慧颖匆匆说道。

还以为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在意呢，没想到竟然是今天才知道。

“……我觉得在你家里搭餐，对你们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叶慧颖断然打断了他的话，“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自从风醉出现后，叶慧颖的生活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形象的改变自然也少不了。这些，学校的同事怎会看不见？

作为曾经的第一美人，叶慧颖虽然一贯洁身自好，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几乎全校适龄女性的公敌。就算她深陷困境，有关她的流言蜚语也从未曾止息。当第一丝红润出现在她轮廓秀丽的脸庞上、曲线依旧的身躯飘逸出第一丝化妆品的香味时，微澜死水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一夜之间，她又变成了”死不要脸的**”和”狐狸精”。

对此，叶慧颖也慌乱、彷徨过，但是她最终的决定却是选择性失明、失聪。横眉冷对需要更大的勇气，她没有。但是早就遭受着层层封锁闭塞地生活着的她决心不再被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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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醉毕业的学校S市一中是地区重点，环境还是很不错的。风醉在这里有太多的伤心往事，从云南回来后，还一次也没去过。

风醉走到校门口，往里望了望，犹豫了一下，掉头走进了学校斜对面的林委大院。

S市境内多山，市府的所在地都是两座山中间的狭长地带，因此，林委算是S市比较大的一个单位了。林委大院很大，四周的房子包围着一坐花园，中间有一块很大的草坪。到了夏天，这里是一中学生最喜欢的休憩场所，许多校园爱情故事就在这里上演。东侧有一座高高的水塔，水塔旁边有一片竹林。

就是那一小块竹林。

相比校园，这片竹林更能称得上是他的伤心地。

他的同学中有些人偏爱这片幽静的竹林。在他们的影响下，他也便成了这里的常客。不过他都是一个人来的。有很多人喜欢在竹子上刻字，企图留下点雪泥鸿爪，他的涂鸦大作更多。

唐玉萍的父母是大官，他是孤儿；唐玉萍的成绩很好，永远是年级第一名，无论他多努力，成绩也只是中上；唐玉萍是他心目中的女神，美得令他眩目，他的相貌也就一般般了。也许，他唯一胜过她的地方就是他多了几年社会经验，这也正好是他自惭形秽的根源。

在改革的春风柔弱无力的S市，闭塞、保守的S市，这一切在他和唐玉萍之间划下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因此，他只能偷偷走在她的背后辛酸地望着她美丽的背影，只能在这竹林中一遍遍铭刻他的心情。

他希望自己刻下的心情有一天能够让她看到，又希望她永远都看不到。

风醉一棵棵竹子找过去，还都那么熟悉，却又恍若隔世……那时，他表情平静，心底却有座不断咆哮的火山；如今，火山不再咆哮，静静的岩浆流成了一条河。

涉江而过

芙蓉千朵

那时候

心也简单，诗也简单

席慕容的诗清新的沁人心脾。风醉轻轻拂过一行行自己有些不屈的字迹，胸口沉睡的痛楚微微扬起一丝甜蜜。

他沉吟良久，细细体味着这种奇异的心情。他知道，他已经收拾心情开始了一段新的生命旅程，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如今已经不再是心中的最重，而是最深层的云淡风轻。

只有区区几个月，那曾经暗自发誓一生不变的爱情也已经渐渐淡退了。

爱情，保质期真的很短。风醉自失地一笑，扭头离去。

经过水塔，风醉发现有个女孩正无助地躲在那里默默掉眼泪。他轻轻走过去，因为那正是叶小桦。

叶小桦匆匆在脸上抹了一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风哥。”

“出什么事了？”也许是在往事中沉浸太久，他的声音格外温柔。

“……没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叶小桦的声音有点僵硬。

“这里我以前常来，今天过来看看。”风醉也就不再追问，他心里轻叹，怜惜着她的倔强。

一时间，两人沉默了。

叶小桦家庭环境不好，一向比较自卑，在班上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如今有了风醉的大力资助，她的衣服、玩具，只要是风醉出手，自然都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前几天风醉甚至还给她买了手机这种奢侈品。虽然以前小姑娘不得不低调，性情却是很高傲的，自然要出出风头，某些同学看不惯她，给了她一点颜色看看。

“我们回去吧。”风醉一向猜不透叶小桦的心思，心想，这种事还是交给叶慧颖来办比较妥当。

两人默默走在路上，叶小桦突然开口了，一开口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是不是想包养我妈妈？”

“什……么？！”风醉吓的跳了起来，手指着叶小桦，”你、你胡说什么？小孩子不要乱讲话！”

“谁是小孩子？”叶小桦不高兴地说，“难道我说的不对？你敢说你没有这样想过？”

“当然没有！”风醉断然说道，严厉地瞪着叶小桦，“你是她的女儿，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来？她为你吃了多少苦，你都不清楚？这种有损她清白的话你应该连想都不想才对，知道吗？！”

叶小桦从没见过风醉这么凶的，她有些害怕地偏开视线，眼眶很快红了，嘴上却不甘自弱，“你怎么想跟我妈妈的清白有什么关系！”

算了。风醉见她要哭，凶不起来了。“要教育她我可没那本事，也不是我的责任。”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一向把你妈妈当成自己最尊敬的……老师来看的。”风醉说的时候觉得好笑，一边想到叶慧颖已经那么老了，自己怎么会看上她呢？但是就因为这么一想，他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怎么想她都可以，就是不能想她老，这让他心里不好受，一个不好的词语都不能用在她身上。

因为她是自己最敬爱的叶老师，风醉这么安慰自己。心中犹豫，语气自然慢慢变轻了。

“瞧瞧！”叶小桦冷笑着，“还说不是呢！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都不知道你的小脑瓜里想些什么！我对叶姐怎么会有那种龌龊念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爱上了她，她也爱我，我自然会娶她做妻子……”

风醉猛然被一道惊雷劈中，娶她？！

叶小桦在风醉陷入迷乱的脸上狠狠盯了一眼，冷哼一声，扭头跑了。没人看到她眼角滑下的那一滴泪。

这个混蛋！果然对妈妈不怀好意！

被生活重担压在心头的叶慧颖和粗心大意的风醉从来没有注意到叶小桦的心事。漫长的艰难岁月中，她只能逃进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在梦中，她是那个正在承受贫困考验的美丽公主，等待着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来发现她。是风醉的出现渐渐填补了她梦中的空缺。风醉长得还算英俊，而且他身上有种神秘感很吸引人，而且，他很有钱……

他强有力的肩膀已经足以支撑起一个花季少女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