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八月,长安城终于从酷暑的闷热中摆脱出来。
因为上次在西市的事情,一时间那些耽于游乐,追捧奇人异事的民众又盯上了在市井的传闻中越发奇异的琵琶美人,一路寻访着就查出了我所在的南曲伎乐馆。来订过府宴乐的车子从伎乐馆开了门便络绎不绝,都点了名的要请善琵琶的伎乐。有些甚至直说——单请那日轰动了西市的琴师,姥推说不知,替我将他们尽数挡回。
未几日,几匹上等的绫绡被送到了乐馆中,帖子上只写了“堕天”二字,我展开看了,其中再无一字,那签纸上淡淡的蒙了一层暖色,托在掌心,隐约的就有酒香袭来。
笔迹是鹏的,思量再三,我将那纸举起来对着日光,一照之下,透出的竟然是用极细的笔锋画出的一树梅花。
“呀,这是什么?”跪坐在案前的绿衣女孩放下了卷起来的衣料,将手探入另外的一匹绫绡中:“真的有东西在下面……啊,是个扁壶!”
那梅花是沾了紫酒所画,我将那签纸合在掌心,为了这心照不宣浅笑。
“荀姐姐,里面哗啦哗啦的,肯定是酒呢。”
苦笑,这个被我又从教坊中要回来的,叫做伶的丫头被姥嫌笨手笨脚,直接支到了我身边,就成了我贴身的婢子。“嘘,”在靠着的塌上翻身,我伸手在案上的果子碗中捏起一枚盐梅子,丢到她的头上:“伶儿,别叫了。拿过来就成。”
“姐姐是在偷着藏酒呢,伶儿这几日一直在背这馆内的规矩,不许地!”她将酒壶藏在身后摇头:“被姥知道了就会挨鞭子。我不能给您,偷着丢了吧。”
我撇了她一眼。伸出手去:“昨日有人还吃了我食盒里的桂花馒头,本该是打出去的罪过,所以往后桂花馒头也没有了。”
丫头咬着手指想了一下,一刻都没耽搁,双手便将酒壶奉上:“给您。”
我暗笑着接过来丢在一旁。伶儿老老实实地低了头,将那些衣料收到箱子里去,又抬了箱子送到里间。
我等她进去,静了一刻,方又将那壶拿过来
这壶是锡器,约有八寸的扁圆壶身上套了铜研口,上面紧着白玉雕地塞子,壶身上磨的光可鉴人,刻出来一环环的葡萄藤蔓纹样。中心处雕了只展翼的鸟儿。我摩挲着那鸟儿,发觉这雕刻的错金手法相当高超,一笔笔地纤羽描绘的若火焰般蒸腾。又特意的在鸟翼之上锤了赤金,流光溢彩的仿佛那羽禽就会随了壶身的晃动而扑扇了翅膀℃时飞舞而起。
“姐姐……”
伶儿在里间唤我。我应了声,那丫头又不说话了。正这时。我注意到壶口处的藤蔓中似乎落了一行浅浅的字迹,顺了光照着,为首的居然是个“鹏”字,下面是一串梵文。
吃了一惊,这物件是鹏公子亲手打造的。
木屐声响,我抬头,伶儿跑了回来,撑在门边上,脸色都变了:“姐姐,您箱子里地那些首饰都不见了!”
她叫了这一声之后,踢踏着木屐便一路跑了出去。我抱着紫酒愣在塌上,过了一会儿,才听明白这“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乐馆大乱——自从姥接手的几十年里,馆内第一次出了偷盗的事情。
姥震怒,支使了执事将所有地伎乐都叫出来,一间一间的屋子搜下去,又抬了众人地箱子出来,将衣物都抖开了,翻地一片凌乱。
全乐馆的人都站在竹林间地空地上等着。我丢的东西自然是找不出来,却因此翻检出了些私藏的东西,比方背了乐馆昧下的彩钱什么的,甚至藏了缕头发的香囊。于是便有几个人被点了名字,出去跪在一边听侯发落。一个多时辰之后,人群中就渐渐开始窃窃私语——伎乐们出入都是乘车,平日里连重物都未曾提过,站了这么久,大家都因为疲惫不堪而厌烦。
最终果然还是毫无头绪,此事又是家丑,不能闹到外面去报官来查。姥连面都没露,只是传了话过来,让那些违规的伎乐们警醒着些,最好在她亲自找过来之前,把该说的体面话自己想好了。
衣衫靓丽的女子们绕过我去,将自己散开的箱子匣子都拾了。众人此时看着我的目光,比腊月里的寒冰还冷。
“谁会动她的东西啊,空身进来,就算攒着过日子,也存不下什么。”
“就是,居然报说有珠宝璎珞的,还能是好路上来的……”
“刚当上代师范,就用了这手段整治咱们,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招数呢。”
“是啊,真是心思缜密,可惜了没用在正道上。”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恶毒……”
“……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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