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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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见到长孙无忌的时候,我便知道,他已经去日无多了。

刚刚过了九月中,储阁里就重新贴裱了厚的窗纸,并且门窗紧闭。药的苦香闷在屋子里散不去,晦暗中,躺卧在榻上的老者盖着厚重的棉被,鼻翼处和颧骨之下都是黑色的,眼角低垂,原本满脸的皱纹此时却仿佛都平滑了。唯一略有生气的地方,便是他那一双藏于塌陷的眼皮之下,鹰隼一般的利目。

“一个时辰,”他顿了一下,又鼓足了气息接上了句子:“一个时辰的时间,姑娘觉得这些小子们的能力如何?”

“很强,但若没有时限的继续缠斗下去,肯定会有人死。”

“是是,死的不会是您……我叫身边的小子跟着去,就是为了到时候就让您停手。对那几个没见过真章的来说,该是松了口气罢。”老者回手去拉垂在榻边的被角,抓了几次才抓在手中,向上拽了拽将自己掩好:“对付他们,比追剿裂芒阵的刺客如何?”

“麻烦。”

“不杀反而比杀要麻烦?”

“是。”

斜靠在喧软的垫子上,老者眯了眼睛仔细的看着跪坐在他榻前的我,咧开嘴,露出稀疏的牙齿笑到:“记着您今天说的这句话……对了,是老朽眼花么,怎么瞅着您和往日也有些不同了?抬起手擦了一下肿胀的唇角,我沉声回答:“大人明察秋毫,只是在下收手之后又被人用刀柄扫到。”

“嘶……严重么?”

“不妨事。”

连连摇头,长孙大人一脸痛惜的表情:“荀乐伎莫要动怒,一会儿我就打那不知轻重的小子几板子给您出气。”

我冷眼瞧着他。哼笑。

“有劳姑娘今日过来看望老朽,”他见我不接这话,就又转了个话题。颓然的摊开双手:“再迟几日,老朽就得入梦与您相见了。”

明明是将我从乐馆中唤出。又下令让那群男子全力诛杀我地这老狐狸,此时脸上又摆出了持重忠厚的表情。我不明白他为何令我“不杀”那些刀刀都欲取我性命的人——看地出来,他们在和我交手前也都不清楚面对的是否就是真正地属,所以直到我一招便削断了一柄短刀,又将那持刀的少年击昏后←们才认真起来。

直到最后那位一直在阵外观望的黑衣人叫停时,我已经撂倒了八人,而剩下的三人也都已经脱力到连刀都无法握紧了。

收手,我硬抗下了一柄来不及收住的刀,虽然对方及时地翻转了,但是刀柄还是磕在我的嘴唇上。在对方惊慌的目光中,我舔去了嘴角渗出的鲜红,退后一步,将翻腾的黄尘沾染成了土色的衣裙拍打干净。

老狐狸的随侍对我一躬到地。而其他黑衣人都怔住了看着我们,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关系——仿佛我是与老狐狸统一了战线.Www,6..早就商议好了演出今日这场角戏,我与长孙狐狸的随侍就是演戏地人。而他们。这些蒙在鼓里的男子们,只是这场角戏中上蹿下跳的猴子。

可安排这场戏地人。却一直都在幕后没有出面。

举手齐额,我再度施礼,然后便跪坐回垫子上:“大人精神矍铄,莫要妄自菲薄……不知大人召唤在下,除了此战之外还有何吩咐?”

老者窃笑,随即呕出肺一般的咳,我等了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停下来地意思,便想起身为他倒一盏茶,他在榻上挥手示意不必,略缓过气来之后,就直接用手背擦去了嘴角溢出地暗红。

“不中用喽,昨夜里梦见先皇太宗,圣上唤我,说朕今日还和李靖李爱卿提及你,为何总不见卿上朝议事?我说快了,臣就去……这不就快了,真就快了。”

我皱眉,也想说些劝慰他的话,却又发现实是无话可说——一是长孙无忌早已知命,但任凭谁于辞世之时难免都会感伤,更何况人生大起大落之人,回望这一世过往,更会倍感伤怀;二来,我这般对人性疏离冷漠之人,就算是想要劝慰谁,都一时无法寻到合适地话,就算是说了,也毫无体恤的暖意。

这样想着,心中就又有些落寞,正思虑间,长孙无忌突然唤我:“姑娘。”

“在。”

“近些,让我细看看你。”

我心中一动,因为老者这亲切的语气。

“是。”回了一声,我膝行三步,立跪在他的榻前,抬起头与他平视。

没有说话,他凝神看了我一阵,衰老的脸上是一副祥和的神态,神情中也没了往日的刁钻。就这样盯了我许久,老者抬手掩面:“这眉眼的神情,怎么看都和那丫头一样,我那倔的拉不回来的青涟丫头啊……”

沙哑的哽咽令我一阵眩晕,刹那的,我清晰的感觉有一微风穿了我的心口涌出来,仿佛是要将我的身体从中涨裂一般的钝痛,痛的我眼前漾起一片晃荡的水波。

他在说我的老师,我最重要的人。

“还记得老朽说你若是男子,必将重用的话么?姑娘身上有不输男子的耿直气概,老朽明白,能让姑娘弯折了脊背,俯身地面向我行礼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地位和规矩,而是因为几十年前那和你一样清秀的丫头,几十年后老朽没等到的故人。”

放在膝头的手背上啪的一声清响,我低下头,一滴水珠顺着我的虎口滑落,滴开在被尘土沾染的看不清颜色的罗裙上。

不要再唱那段曲子了,夜羽!

在心底大声的呼喝着,那老师哼唱地,伴着我入眠的音律此刻化作了一根根的丝线。将我地心紧紧的勒住,崩出血来。

“莫哭,丫头。我知道你委屈。”

侧头,我闪开了他欲抚上我额头地手。

老者从塌上探出的手僵在我鬓边←重重的叹气,伸出了一根枯瘦如柴的指头。我抬手沾干了泪,顺了他的手指转过头去,见旁边地案上放着个一尺长的泥金描花红漆匣子。起身,我走过去拉那匣子。却发现里面的东西比想象的要沉许多,回头望了眼半歪在榻上的老者,他挥手,示意我打开看。

掀开了描了泥金牡丹的盖子,我一下子便愣住了。匣子里的黑绒软垫上,赫然是一套奢华的首饰!八只纯金贴了点翠的步摇并排在上,头上用金叶子捻成即将绽开地花苞,吊了硕大的珍珠坠子;中间开着的一只金丝盘蔓地牡丹簪花,如同真正的花朵一样微卷着。仿佛是沾了朝露时刚刚绽放,每一瓣却都是用极细地金丝织就。一只点翠地蝴蝶歇在上面,翅膀上鸡血红的宝石就坠了好几颗;其下是一排锤成了叶子地金簪扣。同样套了点翠,每一枚都是不差分毫的蓝。纤羽盈盈的积存着深潭一般的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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