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庭战争（4）_合法婚姻

“真逗，”小雅说，“笑死我了。”

“还是接着刚才说呀，”老徐哼哼唧唧，“你一去深更半夜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半夜睡不着是啥滋味。你知不知道，惦记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啊，你说我能不在乎么，晚上睡也睡不着。”

小雅端起卡布奇诺，放在唇边，眼睛盯着老徐，瞅了一会儿。“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一个大男人，整这些风花雪月干啥。你说，上班挣这俩钱管什么用？房租要不要钱，水电费要不要钱，吃喝拉撒买衣服要不要钱？都快没钱交房租了，你说我心里难受不难受？你说说。现在有人给我打电话，你说我……”小雅说道这里，瞥了老徐一眼。“你说我……能不接么。再说，就是陪他去喝喝酒聊聊天散散心，我也没丢什么少什么，人家给我钱，我能丢给人家么，连这个面都不给人家……再说了，我和钱也没仇。”

“我一个大男人需要你这样么？”老徐说，“钱不够我去挣。”

“哪能老指着你呢？再说了，就说那次，我妈在这儿才住几天，你跟我妈出去吃饭你怎么着了，跟谁欠了你多少钱似的。光指着你，能行么，你觉得行我还觉得不行呢。”

“即使是这么着，也不允许你跟他们藕断丝连。”

听老徐这么讲，小牙很不耐烦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摔，小嘴一噘老高，“那好了，以后谁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接了。”

老徐刚想点头表示同意，谁知小雅一撇嘴，“你想这样么。我还不想呢。”

“你还顾不顾我的感受。”老徐说，“我是什么感觉，你想过没有。这样下去，只有一条路。”说到这里，老徐变得抑扬顿挫，充满了领导发言时的激情，“那就是……”

“分手呗。”小雅接茬说。说完骂了句脏话，“分手还不行，都结束了。谁都不碍谁。免得心烦。我是不懂得……你跟我磨磨唧唧这么老半天，到底是啥意思，整这个有劲么。”

说完了。小雅把脸转向一边，从果盘里抓了把瓜子，嗑瓜子。

事情陷入了僵局。老徐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应付。尽管老徐阅女没数，但面对小雅，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桌上摸过那盒“三五”，点着，抽了两口。然后把烟大口吐了出来。“我求你不行么，就算我求你。”

“这个事儿我已经很早以前就回答过你了。电话这事儿你也不是问了我一会两会儿了。你早就答复过你了，没必要重复第二遍。咱俩交往有日子了，你知道吧，我最讨厌别人求我……最讨厌了。!”说完，小雅冲着远处举起手挥了挥，“服务员，给我拿包纸巾……”

说完，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嗑瓜子和喝水的声音，显得很响。

“还有，徐文革，你也是，咱俩在一个单位，天天在一块儿。我又给了你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啊？没事儿一整就给我发莫名其妙的信息，酸绉绉，我可看不懂。我没学问，高中都没上完，你要是老这样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不如这样咱俩趁早……你给我发的那些东西，简直一个字，……可笑。”

小雅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然后骂了句脏字。

“喂。哦，表哥。什么事儿？”小雅问。问完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面，听那边在说。

老徐喝了口茶。转脸俯瞰路面。这时候，从对面酒吧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暴露的二十出头的女孩，霓虹灯闪烁的光映在他们身上，飘忽不定。两个人相隔两米左右一前一后。都在东张西望。这时候，男人招了招手，随即从不远处的暗处上来一辆出租。随后，男人女人一前一后从后门上了车，然后，出租车灰白色的顶灯飘行而去，消失在老徐的视野里。

“借钱？没有！再说，我不是说了老多回么，不能在四中门口那个小破房那儿开店。你怎么不听呢。那儿都开过多少家了，光我知道就有七八家，开一家关一家。还有，那帮破孩子，流里流气不务正业，天天赊账不还，还老找茬打群架，太乱。听见没，听我的啊，别再那破地方开店。哦，对了，电话挂了，电话费受不了。”说完，把电话挂了，扔在桌子上。手机从桌子中央滑向桌子另一边，要不是老徐手机眼快一把抓住，手机早就粉身碎骨、光荣牺牲了。

“这穷亲戚一个接一个。”小雅说，简直受不了。说完又喊了一嗓子，服务生，拿包纸巾！

这时候，小雅的手机又响了。手机在老徐和小雅中央的桌面上震动着，像个小坦克一样移动着。小雅没伸手，老徐看了小雅一眼，伸手把手机抓过来，一看号码，说：“你妈。”话音未落，手机从老徐手里跑到小雅手里。

“妈，你还没睡呀，”小雅撒娇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徐发现，每会儿给她妈打电话，小雅都像换了一个人，“我和老徐还要聊会儿单位的事儿。要不，睡不着你就看看电视什么的，看北京台，哦，现在正演一个韩国电视连续剧呢。瞅瞅吧，挺逗的。我们过一会儿就回去。”说完，又嘱咐了两句，才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小雅玩弄着手机没吭气。对面那一对中年男女此时正闷头嗑瓜子。不注意，还以为哪里闹耗子呢。老徐听着那边嗑瓜子的声音，想着该怎么说。最近，下班前后或者晚上，小雅总是接到神神秘秘的电话。每次有电话，小雅总是躲得远远的。这让老徐很是不爽。问她不说，问多了还不耐烦。更可气的是，有两次，小雅下班后说了句我今晚有点事儿就径直去了。然后很晚回来，如此几次，老徐忍无可忍，刨根问底。把小雅也问烦了：“干什么干什么，查岗呢。我还没嫁给你呢，要是结了婚你还不把我打死呀你。”

在小雅如此密集火力的压制下，老徐变得语气委婉：“我就是问问。不就是问问么，你干嘛像着了火的爆仗似的。再说，问你不也是关心你么！”

后来，终于，小雅说：“没什么大不了，就以前一个客人，让我陪他聊聊天，也没干什么呀。再说，人家给我钱，我凭什么不要。我和钱又没有仇。”

小雅说这些的时候，老徐有点发愣地盯着小雅，不知如何是好。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我也不是不上班。好多事你都知道。是吧。咱们天天在一起。”看到老徐的表情，小雅语气缓和了许多。的确，自从小雅被老徐经手以后，开始，老徐和小雅白天是天天粘在一起，小雅的一举一动一切尽在掌握。到了后来，小雅常常会神秘兮兮地到公司外面的走廊里去打电话和接电话。开始。老徐若无其事的装作出去抽烟，顺便去听听。而每次小雅都警觉地离得更远一些。后来，小雅撤退到了卫生间，老徐于是无功而返。

“你知道，每次都是别人跟我打，对吧。”小雅抽着烟，也不看老徐，只顾自己说话，“我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不早就……”

两人沉默。小雅身后男人的话有徐徐传来：“这年头，男人，男人都是……嫖客。”

听到这里，老徐忍不住往那边看了看。心里骂这个透露了国家机密的傻逼。老徐看到，那傻冒手舞足蹈，把中年女人搞得天旋地转，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挥舞的双手，仿佛从这双手上看到中国的未来。果然，那面部浮肿的中年男人继续底气十足地说：“女人呢，女人，对不起，我说了你别生气。”那中年女人说：“我，不，我不生气。”“不生气就好，这年头，女人，都，都是……鸡。”

听对面的苦孩子说这些话，老徐感忙低头，抓起杯子来喝水。这时候，小雅格格地笑了。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嘴角撇了撇，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老徐。这时候，烟雾从小雅的鼻孔里优雅地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