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再等一会好不啦?水还没有烧开呢?”小蝶在院子里一边收拾着杂物,一边用娇糯的声音答道。她身穿白色衬衫,一条水磨蓝的牛仔裤,身材玲珑凹凸,相当的引人注目。脚下的阿迪达斯跑鞋颇为时尚,和她家目前的贫困状况有些格格不入。
要是刘银在这里的话,他一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兴奋地跳起来,马上跑过去看清楚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院子里的这个清纯美丽的小姑娘,其实就是刘银苦苦寻找的雨菲,她现在已经化名为一个叫刘小蝶的农村女孩了。
这里的房子是张小龙在几个月前租下的,当时是作为行动失败时的一个可能的落脚点。现在,随着MOM间谍组织的毁灭,她父母的所有积蓄都被那些间谍组织的人员被席卷一空,他们一家子都已经成为了身无分文的国际难民。
雨菲在上次绑架刘银之前,为了使自己家的财产不会被国内的执法机关没收,已经全部变卖了汇出境外,现在,她的所有财产倒是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在无可奈何之下,就只好拿着MOM组织以前帮她制做的假身份证明文件回到了国内,充当起了一家背井离乡的花农角色。
说起种花,雨菲也算是半个行家。她在MOM组织提供的职业技能培训中,最感兴趣的项目就是鲜花种植。她在种花上化地时间也最多,技术水平也当然是非常不错的。在这次回国以前。她还专门在国外选购了一批品种非常优良地玫瑰花种子带回国内,准备要靠这些种子来谋求未来的生活。
对于未来,雨菲是充满着恐惧的。她从小到大就都没有被金钱困扰过,现在,却不得不要精打细算的使用着手里的每一分钱。为了回到国内,她已经把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卖掉了,搬进这两间旧瓦房后,她手里仅仅剩下三千元钱。
而这仅有的三千元钱,却是要维持一家三口的全部支出。支撑到玫瑰花盛放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能把花换钱地那一刻,因为,这仅有的三千元钱,还不够她以前一天的零花钱。而现在,却是她们一家三口活下去的全部希望。最少。要支撑两个月以上,等到鲜花盛开的时候,她们才会有新地生活来源。
雨菲,哦,她现在已经叫小蝶了,我们还是叫她的新名字:小蝶吧。
小蝶在厨房里洗好了茶壶,睨了一眼厨房里烧着的开水,水还没有开。她倚着门框随意地观察着院子里的环境。梁老伯的这个小院在村子的最东头。有些离群独处的味道,不过却是比较安静的。院子地一侧种着一棵番石榴树,树枝上正挂着许多绿油油的番石榴,似乎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熟透。
树下有着十几只小鸡在树荫下的草地上啄食着小虫子。空气里依稀还有些鸡粪的味道。小蝶皱了皱眉头,心里禁不住感觉到有些凄苦,要承受这样地恶心味道才能吃到鸡肉,或许,这就是自己下半生的宿命了。
她从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即使是在间谍结构中接受培训工作的时候。也没有体会过这种农家的贫苦生活,她要学习地大多是在上层社会用地礼仪。和一些伪装成各种身份所必须的职业技能。她能够熟练地扮演社会上很多种职业地女性,却从来没有培训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农村女孩。
也许,是间谍结构认为农村里缺乏有价值的情报,没有这个必要去专门训练间谍适应乡村的生活。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蝶感觉很无助。生活上很多具体的事情她不懂,她的父母虽然懂得如何做那些事情,却被这十几年间的舒适享受,消磨得完全丧失了斗志。特别是她的父亲,似乎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在生活上还是一再的挑三拣四。
小蝶还不知道蓝薇已经离开了刘银,她不敢去寻求刘银的帮助。她害怕自己一旦出现,蓝薇会进行疯狂的报复。她的报复其实很简单就可以达到目的,只要将自己父亲的详细资料向有关部门反映,父亲的下半辈子恐怕就只能在监狱里渡过了。
小蝶不敢将自己父亲的前途拿来赌,她只能勉为其难的面对她从未接触过的那种乡村生活。前所未有的贫困,使得小蝶的精神压力很大,她甚至很怀疑自己能否坚持得下去。
开水轻微地的沸腾声打断了小蝶的思绪,她把开水冲进水壶里,又用余下的开水把那个大嘴茶壶和两只粗瓷茶杯烫了一次。才一手拎着水壶,茶壶,一手拿着两只茶杯向客厅走去。
小蝶在一个纸质的茶叶罐里倒出一些灰青色茶叶放到茶壶里,提起水壶小心地茶壶加满了开水。茶叶稍经开水冲烫,一股诱人的清香扑鼻而来。一旁正和刘旺财闲聊的梁老伯不禁叹道:“还是你刘老弟会享受啊,你这茶叶很不错啊。”
刘旺财苦着脸道:“哪里是什么好茶叶啊,就是几十元一斤的白沙茶。好茶叶唉!我这辈子都再也喝不起喽。”
小蝶听到父亲又在唉声叹气,只好小心地劝慰道:“爸,你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好不啦?你女儿我有手有脚的,还怕你以后喝不上好茶叶啊?你放心好的啦,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买很多好东西给你享受,让你的晚年过得安安乐乐,舒舒服服的。”
梁老伯听刘旺财说话的口气,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曾经也是富贵之人,心里暗忖此人或许是生意失败,也可能是迷上了赌博才弄得倾家荡产,才无可奈何远走他乡的。他不禁起了恻隐之心,劝慰着说:
“刘老弟,凡事要看开一些,你的女儿这么孝顺,你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吗?咱们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呢?就不要孩子太多的心理压力了,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刘旺财默默地看了小蝶一眼,他很清楚女儿为自己做出的牺牲。走到目前的这一步,也都是因为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孽。要不然,妻子女儿又何须受现在的这些罪过?他不禁苦笑着说:“梁哥,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也知道,不过你却不知道一个人曾经大富大贵,要什么有什么。却突然被扔到了十八层地狱,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那心里酸呐”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刘旺财想起心中最疼的伤口,禁不住眼睛红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小蝶见父亲的情绪有些激动,心中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她轻轻地拿起茶壶,把已经浸泡出味的茶汤斟在茶杯里,一时间,清香四溢,令人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梁老伯,你尝尝这个白沙茶,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品种,却是真正的英德白沙,市面上也不容易买得到呢。”小蝶把冲泡好的茶端到梁老伯面前的桌面上,语气甚为恭敬。面前这个老人家年纪虽然大,却是颇为乐观的,以后自己父亲多和他聊聊天,这日子怕也会好过一些。
“爸,这是你的。”小蝶把茶端到父亲面前,旋即走到父亲的身后,一双纤纤玉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帮父亲揉捏着双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体力活了,今天搬了一下家俱,也许他的手脚会感觉到很酸软。
她一边揉捏,一边轻声说:“爸,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想这么多了,女儿还年轻,还有机会从头来过。您失去的那些东西,女儿就用这双手你赚回来,好不啦?”
小蝶孝顺的话语不仅使刘旺财感动,连梁老伯也在心里羡慕不已,暗叹自己没有福气,生不下这么一个乖巧孝顺的女儿。他拿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汤,点了点头说:“嗯,这确实是正宗的英德白沙,汤色像生油,味道很甘,饮后齿颊留香。
刘老弟,人生就像这一杯茶,既有扑鼻的清香,也有一点苦味,也有一点青涩,还有耐人寻味的甘甜。人生的过程就是品尝一杯茶的过程,在茶中品味人生,在人生中积淀茶的味道。如果,今天的这杯白沙茶缺少了那些苦涩的味道,那它就不会是一杯好喝的白沙茶,也没有了悠长的回味。
人生苦短啊,几十年的时间犹如白马过隙,我们应该乐观地面对生活的挑战。你失去的未必就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你就算是再倒霉,也还有一个孝顺的女儿,一个疼爱你的妻子在陪伴着你。和我这个老不死的孤老头比比,你现在还是太幸福了啊。”
刘旺财默默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汤。梁老伯的话虽然很质朴,却也说得很有道理。自己确实是不应该把过去的富贵看得过重了,还是把那该死的有钱人身份扔掉吧,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农村的花农。要不然,也太难为自家的闺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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