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寂寞之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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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美娟确实寂寞,她看着河马睡着了,就坐在车窗前的翻凳上吃了个苹果。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呼出,随手将苹果核一扔,也不知道落到了昏暗的车厢中谁的卧铺上去了。

寂寞,无聊,她起身往车厢铰接处去吸烟。点燃一支摩尔,绿盒凉爽型的。她一直喜欢抽这种外烟,不喜欢流行的那些“五二零”之类的牌子。窗外很黑,只有远处偶尔闪现的路灯,由于铁路旁边的树木遮挡,忽闪着。黄美娟默默地吸着香烟,注视着窗外慢慢退去的村庄,心中感到很烦闷。

她现在仍然在珊瑚湾做妈妈生,负责安排出浴女郎们的接客,偶尔也客串一把,亲自陪客。不过,这距离她盘算的傍款计划尚有距离,没有哪位大款肯包养她。

那个余霆霖教授,地道的王八蛋一个,强迫她成了他的情妇,却一毛不拔,别说买房子养她,就算珠宝首饰,甚至衣裳佩饰也不曾给她买过一件,完全是揩油派,白白上她没商量。恨得黄美娟牙根痒痒却毫无办法。

还有那个珊瑚湾的老板张汉祥,趁他的傍肩董倩颖不在的时候,多次叫了黄美娟伺候他洗浴。按说,老板玩个把浴女太平常,但是这家伙可恶,总是很变态地搞她,弄得黄美娟泪水涟涟,苦不可言。又不敢得罪他,怕砸掉饭碗,只能忍受。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只能耐心等待。不过,这些就够烦心的了,偏偏她倒霉,又被人算计了一把。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干文化传播公司的朋友,找到她希望她能够接拍一个MTV片子,声称是台湾一家公司投资的。起初她很犹豫,没有答应。但是这个朋友再三说这部片子是发行东南亚的,根本不在大陆发行。而且,是泳装的。朋友揶揄道:“你干人体模特的,一丝不挂让美院的学生画,拍个泳装片子还算什么问题吗?”

黄美娟觉得片酬不少,又讲定是海外发行,于是就签约参加了。结果,很简单,大陆的小商品市场和那些地摊,到处都是这张光盘。朋友说是被盗版了,天晓得是怎么回事,也许当初就是这种书商发行渠道方式卖到大陆各地,根本搞不清楚了。

泳装不错,但是摄影师拍得很下流,用特写镜头反复表现她的大腿和裸露相当多的**,甚至,由于选择了无皱尼龙比基尼泳装,沾了水以后,**的形状都相当清楚。这与她的**画作相比不算什么,但是,区别是那些是艺术品,并且根本不画她的脸部,这是有正式合同的,也根本传不到她的父母那里。MTV拍得如此低俗,简直就是黄色影像,而且连贯镜头清清楚楚就是她黄美娟。

有好事者花几块钱买了回去在村里播放,多少邻居聚在一起看热闹,那闲话就多了。气得黄美娟他爹托人捎信给她,没她这个闺女,敢回来就打断她的腿。

三年过去了,她爹还是余怒未消。

黄美娟这次回家过节,是因为她小姨来了一封信,说她娘病得很重,能够挺过旧历年,恐怕也很难熬到开春了,叫她无论如何回家看看。如果拿出钱来给她娘治病,或许和她爹的关系会得到缓和。黄美娟当然愿意拿钱给她娘治病,有多少都愿意倾囊而出,不过,她考虑再三,没有从邮局汇款,而是决定亲自把钱送回家,希望能够借这个机会得到她爹的原谅,而且,她也非常想看看她娘。毕竟,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至于街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她吸着烟,看着窗外的夜幕,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河马肯陪她回家怎么样呢?她有男朋友陪着,会好很多,至少村里的人不会再说得那么难听,说她在城里**。湖北人相信有男朋友或是老公的女人是不会干这种营生的,否则会被男人打死。长一千张嘴去跟人家解释没有走歪道,不如河马带着她在村里走一趟。

她又开始发愁,怎么才能劝说河马不要提前在长沙下车,跟她到武汉转车回家?人家也是要急着回家看望父亲啊。好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黄美娟苦苦思索,是直接跟河马实话实说,还是编一个什么理由,叫河马跟她回家去住上两天。

她掐掉烟蒂,慢慢走回车厢,来到自己的铺位,俯身去看看,帮河马掖了掖毯子。她久久地凝视着河马那熟睡中朴实的脸。这几年,她跟各种男人打交道,见过的人太多了,有钱的、有权的、有名的,但是,她所认识并且十分了解的人中,像河马这种朴实而憨厚的学生,只此一个。

她知道自己是对河马有感情了,但是,又觉得自己变化太大,很多事情,是河马根本接受不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自卑感,还是一种自责,总之,她知道河马是不会接受她的,从平时河马对她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活方式,无所谓孰优孰劣,都是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她默认自己对河马有**。她静静地看着河马,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突然低下头去,亲吻了他。

黄美娟直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将车窗下小桌旁的翻板凳子搬平,坐在上面发愣。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她俯在小桌上睡着了。

天刚亮,车厢里的低质喇叭就放起了音乐,所有人都被吵醒了。河马坐起来,看到黄美娟俯在小桌上,很有点过意不去,赶紧掀开毯子下地,打算换黄美娟回卧铺上躺一趟,但是他的脚在地上寻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鞋,只好穿着袜子下来俯身去看铺下,那里有他的那双皮鞋的踪影。

坏了,被人偷掉了。一定是中途下车的人把他的皮鞋偷走了。这可是前些日子刚买的新皮鞋,二百多块钱呢,刚第一次穿。

河马气得够呛。

黄美娟也醒了,看到河马坐在那里生气,一问新皮鞋丢了,也赶紧又帮他找了一遍,确实没有了。列车员过来问怎么回事,黄美娟说河马的皮鞋被人偷走了。列车员记性相当好,反应也足够快,训斥河马:“这是你的铺位吗?上车的时候就没有让你上,你夜里怎么溜进来了?”

黄美娟一看,帮不上忙,恐怕还要派不是,赶紧解释是自己不舒服,叫他过来照顾一下的。列车员虎着脸说:“前边到站长沙,你赶紧下车吧。”

黄美娟赶紧说:“他就回硬座车厢。”拉着河马走到过道,说:“你没鞋怎么下车,怪冷的天谁照顾你?跟我到武汉下吧。”

河马傻眼了,他到武汉下车去哪里呀?

黄美娟说:“河马,你先别下吧。我们到了武汉出站,我给你买双好的皮鞋。”

河马说:“这怎么合适。”

黄美娟看看离到站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于是毅然决定把事情经过告诉河马,恳请河马到武汉,跟她回村住两天,就算给她帮忙。河马犹豫了,这是从那里说起,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她男朋友了,这不是碰到狐狸精缠身了吗?

挠头。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黄美娟会把车窗落下来,把他的新皮鞋扔了出去。

他可不愿意去当这个全村都认为是学坏的风流女子的小姑爷,说不定还会被八杆子打不着的不知道应该是谁的老丈人追着打出来。看着黄美娟泪汪汪的眼睛,他又心软了。

河马眼看着列车从长沙车站开出,隆隆北上,不由怅然若失。说心里话,他本来对于回家就很犹豫,只是因为受了刺激,有点神神道道,临时决定回家看看。现在既然已经错过了长沙站,他倒安静下来,很有点听天由命的心理。

熬到武汉,河马发愁了,光着脚走出去怎么行,他倒是不怕硌脚,但是这寒冬腊月的,那还不冻坏了?黄美娟有办法,从包里拿出旅行用的毛巾,用水果刀楞豁开个口子,然后一撕两半,又向旁边的人要来点人家捆箱子的尼龙绳子头,就这样给河马的一双大脚前露趾头后露跟地包裹上了。

活像国民党伤兵,就差拄拐了。

就这样,他们下车了,全车厢都笑翻了。走在月台上,连列车员带推车卖小食品的售货员都笑得直不起腰,直擦眼泪。

河马一脸庄严,提着自己的包,爪爪地走着,黄美娟哪里敢笑,扶着他,一直走出了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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