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君为臣纲_黄金之路

“嗯，村里是盖章了。支书说还不能被别人知道。”

“一般来说，大队盖章了，公社就会盖章的，怎么公社不肯盖章呢？”

“乡政府支书说，我是被学校开除的，所以不肯盖章。”

“其实呢，就是校长心术不正，心眼小，你又没有犯错误，把你开除了。”

“就这样了，又什么办法。”

夏春芝想了想，说：“绍智，你别着急，你明天再去找王书记试试。”

张绍智苦笑说：“没有用的，我再想办法才行。”

“想什么办法？绍智，乡政府这一关是唯一的路，不比没有钱，门路多。没有其他办法，只有找王书记了。你听我的话没有错，明天你去试试，保管行的。”

夏春芝今天穿着一身军装，两只长辫子盘在胸前，正好放在凸出的部分。整齐的流海掩护着漆黑的眼睛，照耀着她荷花一样美丽的脸庞。那脸上现出坚定的表情，告诉张绍智，她有办法。

“你帮我呀？”张绍智笑问。

夏春芝点点头，笑说：“嗯。”随即，认真说：“不过，绍智，你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帮你的。”

“嗯，好，我不会乱说的。”

“嗯，那好，我要去学校了，迟到了。”

次日，张绍智坏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乡政府，找到王忠波。王忠波二话没有说，拿出公章，盖了上去。

张绍智双手捧着介绍信，恭敬说：“多谢王书记，多谢王书记……”

王忠波咧开大嘴笑了笑，肥胖而魁梧的身子在椅子上挪动一下，严肃说：“小伙子，北京是党中央所在地，你去了以后，要主意自己的行为，不要给我们乡惹麻烦。高级干部休养所，都是老革命，你不要乱说话。知道么？”

“多谢王书记指教，我会言辞谨慎的……”

“你去北京高级干部休养所找谁？做什么？”

“呵，王书记，我去找一个原先6324厂的厂长，也没有什么事情，看看他老人家。”

王忠波鄙视地笑了笑，大手一挥，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张绍智仓皇退出。

背上一书包玉米馍馍和熟鸡蛋，又提着一篮子生鸡蛋、两只母鸡、腊肉等，张绍智在全家人的目送下离开村子。步行三十多公里土路，在县城花一块七角三分钱坐八个小时的汽车到达省城，又花八块三角四分钱坐了四天四夜的火车，1981年三月初，张绍智终于到达了北京。

几经询问，在长安街附近找到了高级干部休养所。

冷东进十分热情，询问了基本情况，把张绍智安排在招待所。

冷东进告诉张绍智，整个北京城，听说只有去年有一家饭店，去年年底却关门了。今年是否开张，还不得而知。叫张绍智在招待所等他去问问情况。

15、君为臣纲

皆大欢喜。

张洋平召开家庭会议，把准许张洋平前去北京创业的事情一宣布，便遭到家人的反对。理由主要是说，北京遥远、生疏，不是我们老百姓去的地方。其次，担心张绍智做生意惹麻烦。当然，也有生怕亏本的。可是，张洋平深知不放张绍智走的后果，于是说：“你们的意见我都听了，只要的意思，是怕智儿在外面吃亏。可智儿现在不做老师，要是在家里务农，面子上是过不去的。现在田地也都分到私人的手里，做事也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智儿出去闯荡，完全我们自家做主。是这样的，我呢，是一家之主，老古话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们说话只能是我参考的，说话算数的最后还是我。这次智儿要去北京，我决定批准，反对的话，就不要说了，说了也没有用。我想了想，家里总共还有一千两百五十九块三角六分钱，留下零头，剩下的一千块钱给智儿去北京做生意。我想，有了这个两百多块钱，主要是预备绍礼说媳妇，有这么多，应该不少。平时用钱，我们还可以砍柴卖钱。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无言，张绍义冷冷地小声说：“都说说了没有用，还有什么意见……”

银豆偷笑，张洋平宣布：“好了，就这样办了。”

“爹，我看不要那么多，就留下五百块钱吧，”张绍智说，“家里多留点钱，也好办事。我呢，还没有到北京，也不知道情况，暂时就少带点钱去，等有了投资的项目，差钱再拿也不迟的……”

张洋平想了想，说：“不行，俗话说，‘人是英雄钱是胆’，到了天子脚下，没有钱是不行的。北京这么远，等要钱就来不及了。好了，别再说了，就按照我说的，贵儿就带一千元去北京。就这样办了。”

但是，不是你说去北京，有钱，就可以去的，需要村委的证明。晚上，张洋平拿了家里仅有的半斤冰糖和一挂腊肉，去找张洋刚。

张洋刚接过礼物，为难地说：“去北京的介绍信我还真的没有开过……要不这样，我先了解情况再说……”

张洋平笑说：“咳，支书，并不是我不舍得钱，只是这冰糖需要供应票的……”

“远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去北京是党中央所在地，是不是上级有规定……”

张洋平无奈而回。

过了一天，张洋刚上门找张绍智，说：“张绍智，现在你半途走了，学校里需要一个老师，准备再开始招收。我侄女张朝霞呢，去年跟你学习了半年夜校，我想让她参加考试。你能不能这几天帮她辅导一下？”

张绍智满口答应，每天晚上在张朝霞的家里辅导。

过了三天，张朝霞参加招聘考试，以一分的优势，击败所有参加考试的七个人，其中，还有三个高考落榜的人。

为了感谢张绍智，张洋刚把介绍信送上门，说：“张绍智，本来呢，这个介绍信我是不能开的，还要召开村级党员大会讨论，现在呢，我就躲着给你，你呢，向外面也不要说是去北京，就说去外县。”

张绍智连忙点头答应。

张绍智拿着介绍信去乡政府盖章，乡党委书记王忠波说：“自从文革以后，我们公社就没有社员去过北京，现在是乡政府，政策好了，或许可以去，我要开会研究一下。”

可是，张绍智等了三天，去乡政府一问，王忠波说：“张绍智，我听说你是被学校开除的老师，北京不是你去的地方，我们也不用开会研究了。你回去吧。”

回到家里，张绍智思考着如何感动王忠波。

北京一时去不了，家里人都在田间地头劳动，张绍智不想整天呆在家里，请示父亲安排农活。张洋平说：“春耕不用你做，播种还早，你实在过意不去，早晨下午放牛。”

这天早晨，张绍智牵牛在河边放养，夏春芝从家里往学校去。

张绍智一心放牛，没有注意。夏春芝走老远看见，走过去叫。

“绍智，你没有去北京么？”

“呵呵，没有呢，介绍信乡政府不肯盖章。”

“怎么这样啊，大队盖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