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女打量了他一番，明知故问：“办什么证？”
“身份证啊，刚才电话里说好的。”
“相片给我，姓名地址写清楚。”中年妇女临走前又问，“要不要防伪的？”
周家华不假思索：“要。”
效率很高，两个小时后中年妇女又来了。她四周看看，慢慢靠近，取出怀里的一个纸包交给周家华。周家华检查了一下证件信息，无误，付钱。
“六十。”中年妇女看看周家华手里的四张十元钞票，没接。
“什么？！”周家华怒道，“不是说好了四十的吗？！”
“防伪的六十，四十是没有防伪的。”中年妇女理由正当充分，看看一脸上当受骗的周家华，委屈地说，“我是打工的，我们老板规定的，我也没办法……”
“行了行了！”周家华制止住她的陈述，将那张“防伪”身份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叹一口气，放回三张十元票子，添上一张五十元的，没好气地塞给那位“打工的”。
憋着一肚子气，饥饿问题并没有因此解决。他来到粤风大排挡，点了一份麻婆豆腐饭——由于今天有一笔大的开支，伙食需要降低标准。
老板娘已经专职负责洗菜、配菜以及店内清洁工作，服务员的职务则另由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担任，老板娘叫她“阿莲”。
年轻姑娘端上来的饭菜，味道似乎更好，周家华拌着免费提供的辣椒酱吃完了第四碗，问正在仰头看电视的阿莲：“有没有卫生间？”
阿莲指了指店里的一扇小门：“努——那里。”
周家华屁股顶在门上，半弯着腰，洗了脸，梳了头，然后蹲下去，用卫生纸蘸水擦了擦鞋子上的灰土，出来走到阿莲身边掏出钱包。
“妈——麻婆豆腐是多少钱的啊？”阿莲问正在外面剥大蒜的老板娘。
“五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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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高中毕业生在龙口市找工作并不难。但周家华面临这种尴尬处境：如果用周国华的身份证就意味着不能用周家华的毕业证；如果用周家华的毕业证则意味着没有身份证。所以，他不是因为没有身份证而被提前淘汰，就是因为不符合文凭要求而被拒之门外。毕竟，像梦之都那样对男工也实行以貌“取”人的公司并不多。
一家超市招防损员，要退伍证；一个酒楼招服务员，要健康证；一个夜总会找吧员，要求会讲当地话；一个玩具厂招聘，不要四川人……
使用假证件找工作在龙口相当常见。
并不是因为正在隐匿的犯罪分子们垂涎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每月拿几百元报酬的美差。绝大多数“坏分子”根本不能忍受打工者的生活，不出三个月，他们就会宁愿选择进监狱。
当然也有用假证件隐匿在龙口的犯罪分子，可分为三等。
第一等是“大隐隐于朝”，栖身在各种娱乐场所；第二等是“中隐隐于市”，藏身在都市灰色地带；第三等是“小隐隐于野”，流窜在荒山野岭之间。
“隐于朝”者生财有方，他们中的一部分会脱颖而出，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敛聚金钱，并用钱将自己洗白，摇身一变成为“成功人士”。
“隐于市”者好逸恶劳，所为之事不外乎“带小姐”、“卖药”，由于人多眼杂，多数最终难免东窗事发。在他们进去之前，吃香喝辣，生活水准远在打工仔之上。
“隐于野”者愣头愣脑，其犯罪行为往往具有轰动性和偶发性。由于缺乏先民的狩猎和生存技巧，加上野生动物纷纷投奔高级酒楼而去，不用多久他们便会自投罗网。其蓬头垢面的狼狈形象作为英武警察的陪衬，出现在法制新闻中。
而像周家华这种走在街上因为证件问题而提心吊胆的，恰恰是绝对的一等良民，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你好，请帮我呼213513.”周家华拿着一张背面不干胶的名片。
“先给钱，五毛。”温记小卖部的老板冷冷地伸出手，黝黑的脸比包公还要庄严。
周家华掏出一张两块的纸币，扔在玻璃柜上。老板扔回三个五毛的硬币，继续看他的《神雕侠侣》。
电话响了，周家华拿起听筒：“喂……”
半小时不到，一个中年微胖的妇女探头探脑地过来，周家华迎上去。
“办证的吗？”
那妇女打量了他一番，明知故问：“办什么证？”
“身份证啊，刚才电话里说好的。”
“相片给我，姓名地址写清楚。”中年妇女临走前又问，“要不要防伪的？”
周家华不假思索：“要。”
效率很高，两个小时后中年妇女又来了。她四周看看，慢慢靠近，取出怀里的一个纸包交给周家华。周家华检查了一下证件信息，无误，付钱。
“六十。”中年妇女看看周家华手里的四张十元钞票，没接。
“什么？！”周家华怒道，“不是说好了四十的吗？！”
“防伪的六十，四十是没有防伪的。”中年妇女理由正当充分，看看一脸上当受骗的周家华，委屈地说，“我是打工的，我们老板规定的，我也没办法……”
“行了行了！”周家华制止住她的陈述，将那张“防伪”身份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叹一口气，放回三张十元票子，添上一张五十元的，没好气地塞给那位“打工的”。
憋着一肚子气，饥饿问题并没有因此解决。他来到粤风大排挡，点了一份麻婆豆腐饭——由于今天有一笔大的开支，伙食需要降低标准。
老板娘已经专职负责洗菜、配菜以及店内清洁工作，服务员的职务则另由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担任，老板娘叫她“阿莲”。
年轻姑娘端上来的饭菜，味道似乎更好，周家华拌着免费提供的辣椒酱吃完了第四碗，问正在仰头看电视的阿莲：“有没有卫生间？”
阿莲指了指店里的一扇小门：“努——那里。”
周家华屁股顶在门上，半弯着腰，洗了脸，梳了头，然后蹲下去，用卫生纸蘸水擦了擦鞋子上的灰土，出来走到阿莲身边掏出钱包。
“妈——麻婆豆腐是多少钱的啊？”阿莲问正在外面剥大蒜的老板娘。
“五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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