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江斌五十大寿的生日礼物――外祖父的墨宝珍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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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江斌五十岁生日，他的姐姐和岳母午饭后就开始忙活起来。两个老太太边唠家常边干各自手里的活。姐姐是专程从山东老家赶来给他过五十岁生日的。江斌是独生子，这姐姐是他舅舅的大女儿。舅舅没有儿子，只有俩女儿。所以也把他当做儿子。因为同住一个村，又是近邻，只隔一道墙，实际是一家。表姐长他十三岁，他是姐姐一手抱大的。小时候穿的衣服和鞋袜都是姐姐亲手做的，两个人比亲生姐弟还亲。他到东江三十多年，两人见面少了，过上几年他都回去看看姐姐。现在老家也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了，姐弟俩远隔千里相依为命。文化大革命中姐姐来看他时，他当着姐姐和妻子玉琴的面谈了对“文革”的看法，后被妻子出卖进了“牛棚”，姐姐也受到了株连。他出狱后姐姐来看过他一次，姐姐不愿见到玉琴，以后再也没来。都是他隔一年回去一趟，前年姐姐过六十大寿，他带着女儿江泓专程回去了一趟。现在姐姐又专程来给他过五十大寿，姐弟之情多深啊！姐姐来了五天了，一来就忙着给他拆洗被褥，缝制衣服。姐姐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从年轻就做一手漂亮的针线活，从剪裁缝制到绣花编织样样拔尖儿。她虽只读过几年私塾学堂，但写字描花却超出了常人，认字的数量也超过高中水平。因为她是举人的孙女，秀才的女儿。只四五天功夫就做了好多件衣服。她已和玉琴妈商量好了，今天不买那洋玩艺儿蛋糕，按老家老规矩办，就做六样大家爱吃的菜，图个六六大顺。盘子大一点儿，不够再往上添。两人还分了工，玉琴妈管做菜，她管做面食。从家起身时，她就带上专做寿桃的桃木模子和玫瑰花酱。发的面开起来后，她就一边做一边蒸起来。

玉岚和小冬来的早，她把小冬安排在书房里写作业，自己就帮着妈洗菜。菜洗完了，妈说她自己做就行了，让她去帮姐姐做寿桃。姐姐说她插上不手，让她去看电视。她只好站在一旁看，姐姐的手太巧了，一块面在手里团几团放在模子里一扣，然后点缀一下，便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面桃。她看看实在插不上手，就坐在茶几前，拿出小学四年级的数学课本，开始演算数学题。

姐姐挺纳闷儿，她怎么学起小学生的课本来了？疑惑不解地问：“玉岚，你怎么学小学生的书？”玉岚微微一笑：“从小冬上一年级开始，我就把他的课本从头开始学，我走在他前面，学熟了好辅导他。现在的小学生课比我上学的时候难多了，不先学一遍根本辅导不了他。我想好了，从小学一直学到高中，这样既辅导了他，我也等于重上了一次学。”

姐姐用羡慕的目光望着玉岚，口里啧啧地赞叹：“难得你有这么一副热心肠，用不着他爸操心了。”

姐姐和玉岚这是第三次见面，她从心里喜欢玉岚。她虽然个子比玉琴略矮那么一点点儿，可相貌不比玉琴差，皮肤是那样白，眼睛扑闪扑闪的特有神韵，一头自然弯曲的青年式秀发飘洒自如，那脸蛋水灵得仍然像十几年前那阵子的少女一样。她不仅人长得美，性格也比玉琴开朗。她十分敬佩玉岚为人处事的品行，她活了六十多岁，从没见过像玉岚这样的后妈，为了抚养前房的孩子，自己宁肯不生一男半女。她望着玉岚的脸，试探地说：“玉岚妹妹，小冬都上四年级了，不拖累你了，你该生个孩子了。你都三十多岁了，再不生可就来不及了。”

玉岚停下手中的算题，深情而亲切地说：“姐，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不能生，要生前几年就生了。我不能把一颗心和一份爱分给两个孩子呀！一旦我的心稍偏一点儿，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你真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女人呀！”姐姐眼里闪着泪花，感叹地说，“杜少山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八辈子的造化。小冬有你这样的妈，算掉在福坑里了。好啊，这样也挺好，多一个孩子多一份心事。人的好心必有好报，小冬长大了肯定会孝敬你。”

姐姐整整做了六十个寿桃，蒸了三大铝锅，待热气消下去后，她一个一个，一层一层地把五十个寿桃垒在一个大茶盘子里，活像一座宝塔。那底平半圆的寿桃又白又光，红红的桃尖儿是用玫瑰花酱染的，蒂上的绿叶是用菜汁染的，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鲜桃一般，让人看了直流口水，真是一件精制完美的艺术品。

玉琴妈的六个大盘也相继做好。姐姐坐在沙发上，左手拿一叠粉纸，右手握剪刀，正在剪着一个像似窗花的东西。江斌和鞠云鹤、杜少山、齐小雅一齐回来了。四个人一见桌子上的寿桃不禁同时“啊”了一声。江斌正要伸手去抓，姐姐摸起小冬的课本，朝他手脖上打了一下说：“别动，要吃去把你那爪子洗洗，吃厨房里的。”

江斌像个孩子似的伸了伸舌头，把手缩回去了。江泓进门一见寿桃也吃了一惊，没顾得换拖鞋就扑过去伸手抓，见姑姑瞅了她一眼，手也缩回来了。

姐姐的剪纸剪完了。她放下剪刀，双手一抖，原来是一个有半张纸大的寿字。她把寿字盖在寿桃盘上，犹如蒙上了一层纱网，更增加了这寿桃的神秘色彩和艺术效果。她对江泓说：“去拿照像机，让你爸坐在这里照个像。”

江泓拿来照像机给她爸照完后，又单独照了一张寿桃。说放在她们刊物的封面上，以此显示妇女心灵手巧的厨艺。

小冬从书房里跑出来，单腿跪在江斌面前，双手托着一张纸，装出杨子荣的气派说：“我给三爷拜寿，请三爷接受我的寿礼。”

江斌“扑”的笑了，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楷书寿字，字写得很不错，伸手拉着小冬说：“老九，三爷收下你的礼物了。”

小冬又做了个亮相说：“现在开始，向三爷献寿礼！”

玉岚拿出一个鞋盒，双手递给江斌说：“哥，我给你拜寿了！”

江斌望着玉岚手中的鞋，玩笑地说：“从哪个地摊儿上买的？”

“地摊儿上买的？”玉岚诧愕地望着他，气哼哼地说，“哪个地摊儿上卖这种鞋？你去给我买几双回来。”“看看，看看，又急眼了吧！”江斌觍着笑脸说，“我跟你开玩笑呢！”伸手就去接鞋。

玉岚把鞋往身后一躲：“想要了？我还不给了呢！留着等小冬长大了穿。”

小冬机灵地抢下鞋，交给江斌说：“我穿还早着呢！”

玉岚笑着说：“你个小叛徒。”

江斌搂住小冬说：“还是小冬好。”他打开鞋盒一看，是一双前脸无鼻无褶的黑色牛头牌皮鞋。这是他最喜欢的款式，最喜欢的牌子。边看边说：“这正是我想要买的鞋。知我者，妹也！”

杜少山拿出一个长形织锦缎盒子，里面有大、中、小三支斗笔。齐小雅一条金利来领带，鞠云鹤十盒录音带，其中有《凤还巢》、《借东风》和全部《四郎探母》，还有《望江亭》和《状元媒》等，都是名家唱段。江斌正在左右翻看，江泓递上一个纸盒说：“三爷，我还给你专门配了一台复读机，出差可以随身带着听，不要再用那大录音机了。”

姐姐从旅行袋里拿出两个大折子说：“我也送你一样礼物。一件是我六岁那年，爷爷亲笔写给我的。我这一辈子都是按爷爷写的做的。另一件是我爹留下的。去年济南的人找上门，说爷爷是山东有名的书法家，问我有没有他的字，他们出高价收购，我觉得这是祖传的珍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没卖给他们。现在都交给你吧。”

江斌展开一看，一幅是《论语》，一幅是《朱子家训》。这两幅折叠式长卷作品，都是用蝇头小楷写的，其笔势清爽，结构端庄，具有清劲娟秀、峻拔遵美之风采，显出了大家风范。上面有姥爷的题名和印章。他的心顿时颤抖起来，一股悔恨涌上心头。他五岁那年，姥爷教他写字时，也曾给他写过一幅《弟子规》。几十年来，他一直按《弟子规》和姥爷的教诲做人、处事。遗憾的是这幅《弟子规》在“文革”中被抄家遗失了。想到这，他深感内疚。强忍泪水，给姐姐深深鞠了一躬，说：“我对不起姥爷，他老人家写给我的《弟子规》被我弄丢了。”

在场的人看了这两幅字都赞不绝口，鞠云鹤说：“怪不得你的书法这么好，原来你姥爷是大书法家呀！真不愧为书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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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江斌五十岁生日，他的姐姐和岳母午饭后就开始忙活起来。两个老太太边唠家常边干各自手里的活。姐姐是专程从山东老家赶来给他过五十岁生日的。江斌是独生子，这姐姐是他舅舅的大女儿。舅舅没有儿子，只有俩女儿。所以也把他当做儿子。因为同住一个村，又是近邻，只隔一道墙，实际是一家。表姐长他十三岁，他是姐姐一手抱大的。小时候穿的衣服和鞋袜都是姐姐亲手做的，两个人比亲生姐弟还亲。他到东江三十多年，两人见面少了，过上几年他都回去看看姐姐。现在老家也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了，姐弟俩远隔千里相依为命。文化大革命中姐姐来看他时，他当着姐姐和妻子玉琴的面谈了对“文革”的看法，后被妻子出卖进了“牛棚”，姐姐也受到了株连。他出狱后姐姐来看过他一次，姐姐不愿见到玉琴，以后再也没来。都是他隔一年回去一趟，前年姐姐过六十大寿，他带着女儿江泓专程回去了一趟。现在姐姐又专程来给他过五十大寿，姐弟之情多深啊！姐姐来了五天了，一来就忙着给他拆洗被褥，缝制衣服。姐姐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从年轻就做一手漂亮的针线活，从剪裁缝制到绣花编织样样拔尖儿。她虽只读过几年私塾学堂，但写字描花却超出了常人，认字的数量也超过高中水平。因为她是举人的孙女，秀才的女儿。只四五天功夫就做了好多件衣服。她已和玉琴妈商量好了，今天不买那洋玩艺儿蛋糕，按老家老规矩办，就做六样大家爱吃的菜，图个六六大顺。盘子大一点儿，不够再往上添。两人还分了工，玉琴妈管做菜，她管做面食。从家起身时，她就带上专做寿桃的桃木模子和玫瑰花酱。发的面开起来后，她就一边做一边蒸起来。

玉岚和小冬来的早，她把小冬安排在书房里写作业，自己就帮着妈洗菜。菜洗完了，妈说她自己做就行了，让她去帮姐姐做寿桃。姐姐说她插上不手，让她去看电视。她只好站在一旁看，姐姐的手太巧了，一块面在手里团几团放在模子里一扣，然后点缀一下，便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面桃。她看看实在插不上手，就坐在茶几前，拿出小学四年级的数学课本，开始演算数学题。

姐姐挺纳闷儿，她怎么学起小学生的课本来了？疑惑不解地问：“玉岚，你怎么学小学生的书？”玉岚微微一笑：“从小冬上一年级开始，我就把他的课本从头开始学，我走在他前面，学熟了好辅导他。现在的小学生课比我上学的时候难多了，不先学一遍根本辅导不了他。我想好了，从小学一直学到高中，这样既辅导了他，我也等于重上了一次学。”

姐姐用羡慕的目光望着玉岚，口里啧啧地赞叹：“难得你有这么一副热心肠，用不着他爸操心了。”

姐姐和玉岚这是第三次见面，她从心里喜欢玉岚。她虽然个子比玉琴略矮那么一点点儿，可相貌不比玉琴差，皮肤是那样白，眼睛扑闪扑闪的特有神韵，一头自然弯曲的青年式秀发飘洒自如，那脸蛋水灵得仍然像十几年前那阵子的少女一样。她不仅人长得美，性格也比玉琴开朗。她十分敬佩玉岚为人处事的品行，她活了六十多岁，从没见过像玉岚这样的后妈，为了抚养前房的孩子，自己宁肯不生一男半女。她望着玉岚的脸，试探地说：“玉岚妹妹，小冬都上四年级了，不拖累你了，你该生个孩子了。你都三十多岁了，再不生可就来不及了。”

玉岚停下手中的算题，深情而亲切地说：“姐，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不能生，要生前几年就生了。我不能把一颗心和一份爱分给两个孩子呀！一旦我的心稍偏一点儿，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你真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女人呀！”姐姐眼里闪着泪花，感叹地说，“杜少山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八辈子的造化。小冬有你这样的妈，算掉在福坑里了。好啊，这样也挺好，多一个孩子多一份心事。人的好心必有好报，小冬长大了肯定会孝敬你。”

姐姐整整做了六十个寿桃，蒸了三大铝锅，待热气消下去后，她一个一个，一层一层地把五十个寿桃垒在一个大茶盘子里，活像一座宝塔。那底平半圆的寿桃又白又光，红红的桃尖儿是用玫瑰花酱染的，蒂上的绿叶是用菜汁染的，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鲜桃一般，让人看了直流口水，真是一件精制完美的艺术品。

玉琴妈的六个大盘也相继做好。姐姐坐在沙发上，左手拿一叠粉纸，右手握剪刀，正在剪着一个像似窗花的东西。江斌和鞠云鹤、杜少山、齐小雅一齐回来了。四个人一见桌子上的寿桃不禁同时“啊”了一声。江斌正要伸手去抓，姐姐摸起小冬的课本，朝他手脖上打了一下说：“别动，要吃去把你那爪子洗洗，吃厨房里的。”

江斌像个孩子似的伸了伸舌头，把手缩回去了。江泓进门一见寿桃也吃了一惊，没顾得换拖鞋就扑过去伸手抓，见姑姑瞅了她一眼，手也缩回来了。

姐姐的剪纸剪完了。她放下剪刀，双手一抖，原来是一个有半张纸大的寿字。她把寿字盖在寿桃盘上，犹如蒙上了一层纱网，更增加了这寿桃的神秘色彩和艺术效果。她对江泓说：“去拿照像机，让你爸坐在这里照个像。”

江泓拿来照像机给她爸照完后，又单独照了一张寿桃。说放在她们刊物的封面上，以此显示妇女心灵手巧的厨艺。

小冬从书房里跑出来，单腿跪在江斌面前，双手托着一张纸，装出杨子荣的气派说：“我给三爷拜寿，请三爷接受我的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