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恩怨(1 / 1)
“你还是先来了这里。”姚青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刚刚从墙上落来的我随意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对他的突然出现毫不惊讶,平淡地问:“这么快就找到我,怎么?康熙身边有你们的人?”姚青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身向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院,立刻跟上了他。姚青带我走的路比以往几次更加隐秘,七歪八拐地走了很多小路,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严谨小心的态度,不自觉就警惕了起来,留神听着周围的情况。终于,我们在进入一间普通四合院的暗门后,停了来,姚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在桌边坐,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我打量了一会儿四周,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费了这么大力气带我来到这里的用意,口气有些不耐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康熙身边有你们的人?”姚青笑着摇摇头,“你用词不当,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而且,还是极其重要的一份子!”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少转移话题!快说!”“好,好,好,有是有,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姚青耸了耸肩,对着我的白眼无辜地申辩,“在璇玑阁里只有朱雀堂与玄武堂是随时听师父调遣的,其他堂里的人一般情况都不会出现,就连他们的行动师父也是无权干涉的。”“那还算什么组织?”我满脸不信地看着他,连慕容凌这个阁主都管不了面的人,我看这个组织离解散也不远了。“阁里一直是这样规定的,虽然他们从出生起就承担了保护璇玑玉的使命,但是在璇玑玉不受威胁的情况,他们是可以过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的。”“这么开明?”我奇怪地问,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这怎么这么像现代的理论?“可是,一旦璇玑玉受到威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所有的人都必须听从阁主或守护者吩咐,合力保护璇玑玉,就算彼此是仇人,是死对头,在那时也必须齐心合力,不得有丝毫异心。”这么说,要是璇玑玉没事的时候,组织里的人自相残杀你们也不管了?再说了,他们能这么听话?我在心里小声嘀咕道,却没有说出来。“而且不止他们,就连守护者的身份也是各种各样的,历代阁主都是从两个守护者中选出的,听说在上一代的守护者中,属你娘的威信最高,阁主本来应该是她当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阁主就有师父来当了。”“哦~~~~我听到了,你背着你师父说他坏话!”我眯起眼睛讽刺道,心里也同样好奇当年的事情,却不动声色,我知道姚青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我这些在阁中的事情,想必是和这次的事有关。姚青苦笑了一,“能说的我都说了,在平时,我们是不受拘束的,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所以,从古至今,至乞丐上至帝王都有可能是阁里的人。”我听后心中一激灵,不可置信地问:“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康熙也是组织里的人吧?”“不是。”姚青摇摇头,认真地回答,“但他曾和你娘有过一段过往,听师父说,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虽说他不可能知道璇玑阁里的秘密,不过总会察觉一些大概,否则这次也不会派四贝勒回京调查心姨猝死的那件事了。”听到大妈的死,我心中一恸,问出了一直想要问却有些逃避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妈是怎么死的?方威的伤怎么样了?”从见面起就一直漫不经心的姚青眼里终于闪现一丝伤痛,他手中一直紧握的茶杯突然碎裂开来,“心姨是被用刑致死,方威……他的武功……被废了。”我愣住了,手在身猛地攥成拳头,良久,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谁干的?”姚青没有管手上的伤,眼里闪现一丝寒光,“很快就会知道了,能制服方威,武功看来不低,那帮人是冲着璇玑玉来的。现在,整个璇玑阁的人都在找他们,一有消息就会有人来这里通知我们。”“不论是谁,我都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我不带感情地说,胸膛里是压也压不住的恨意。在这间密室墙后的一个暗门里,我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方威,往日深沉而内敛,默默保护我的他此刻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白得像纸一样,姚青说现在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可是伤得太重,也许会一睡不醒。我没有说什么,静静地靠在墙上,默默低垂着眼睛,手已经在身旁攥得没有感觉,突然间我仿佛又体会到当初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被杀害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一次次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在自己面前受伤、离开,而自己却什么也干不了的感觉。仇恨,是个可怕的感情,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是圣人,已经无法阻止它在我心里蔓延。从恢复记忆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无法再去过在养父家那种天真单纯、无忧无虑、没有仇恨的、受人保护的日子。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再逃避去,我的这双手很快就要再次染上鲜血。慕容凌很快就来了,让我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我和姚青那样焦急,反而很平静,在我问他有关璇玑玉——这个组织里最重要的秘密为何会泄露时,他依旧不发一语。我开始觉得不对,按理说凭璇玑阁的实力,要查出那个害死大妈的人并不困难,根本不该拖到现在而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凶手已经找到了,对么,慕容阁主。”一直靠在墙边的我慢慢地抬起头,紧盯着这个仿佛憔悴了很多的人,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而且,你已经见过他了。”站在慕容凌身后的姚青猛地一震,转头看向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慕容凌的表情依旧不变,转头静静地看着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么?你要知道,一旦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我皱了皱眉,手再次紧握成拳,冷冷地问:“是谁?”选择了又怎么样呢,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能回头了。慕容凌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是越来越像你娘了。”半晌,他疲惫地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青儿,你带她去吧,暗夜会告诉你们一切。”“是,师父。”姚青恭敬地答道。我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方威,心中愤恨更甚,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我慢慢走进屋内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残月,上面的血迹滑落,剑身瞬间变得光亮无比,随手把剑插入腰部,我稳稳地坐在那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悠闲地喝着茶的人对面,静静地打量着他片刻,冰冷地问:“现在我来了,你想怎么样?”对面的人侧头扫了一眼屋外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手上依旧闲适地将刚刚煮好的水浇在茶叶上,顿时满室茶香,袅袅的雾气在我们之间萦绕盘旋,令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那种毫不在意的样子到底还是激怒我了。“啪!”我一手拍在桌子上,就当我是历练不够好了,就当我是容易动怒好了,可我真的没办法在此刻保持冷静,“你做了这么多事,害死大妈,废了方威的武功,不是就是为了见我么?现在我来了,你有屁快放!”不知不觉,竟连自小就警戒自己绝不能说的脏话也脱口而出。面前的人无声地笑了,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威严,却又夹杂着一丝怀思,“第一次杀人?”我愣了愣,没料到他突然冒出的是这样一句话来,随即心中一沉,倔强地偏过头,“不是。”那人竟轻笑出声,“她第一次杀过人之后也是这样说的,似乎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时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静。”她?他说的人是我回过头,语气冰冷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却惊讶地发现这个杀人凶手似乎已陷入自己的怀念当中。在面对你的敌人时,尤其是一个想要杀你的敌人时最不该做的,就是失神,因为往往只要在那一瞬间,他就可以轻易要了你的命。突然间我觉得,面前的人心思深沉得可怕,我根本不会是他得对手。他抬起头来看我,淡淡地笑,仿佛除了笑他再没有其他的表情,“放心吧,很快就会习惯的,你母亲就是这个样子,这是守护者必经的步骤。”我母亲?听他的语气,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种奇怪猜测,“你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璇玑玉?”“璇玑玉么?那块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玉片?”那人优雅的喝了一口茶,不住地点头轻笑,“的确是值得人们拼尽性命来夺取。”这么不在乎的语气,我皱眉看着他,不是为了璇玑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大脑开始回想暗夜刚才来之前告诉过我,我却没有在意的资料。那个害死大妈的人是璇玑阁过去的堂主,慕容凌的师兄,在上一任守护者——惜敏的亲生母亲程喏颜死后就辞去堂主职位。虽然他成了组织里普通的一员,却依然很受尊敬,目前是江湖里最大杀手组织的首领——冷风瑶。当时的我已经被仇恨冲昏了理智,根本没有去认真想一,既然冷风瑶曾是璇玑阁的堂主,他没道理不知道璇玑玉只有历代守护者才能控制,而那些从古代传来的,璇玑玉能让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等令人朝思暮想的传说就算是真的,常人也是没法实现的,他怎么可能为了璇玑玉而去做这些明显是自寻死路的事?“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曾是你母亲的未婚夫吧?”冷风瑶淡淡地说,脸上终于不再有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声音里竟有掩不住的伤痛与恨意,“如果不是冯瑞心,不是她的话,我们早就——”冯瑞心?大妈做了什么?我一时呆住,有些无所适从,他是程喏颜的未婚夫?怎么会这样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冷风瑶突然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到了现在,我还在计较这些干什么呢?”“你”一切来得太突然,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冷风瑶轻轻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放在我面前,“这里的药可以医治方威的伤,他的武功也可以恢复,你拿去吧。”提到方威的伤,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手慢慢放在腰部。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当年又是谁的错,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不管怎么说,方威都是无辜的,就算治好了他身上的伤,大妈也已经死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冷风瑶看着我的动作,再次笑了起来,“你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你说,我做了这么多事,还害死了她当作妹妹般疼爱的冯瑞心,她会不会很恨我?会非常非常恨吧?”正说着话的他嘴角渐渐流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那是血。黑色的血!他中毒了?怎么会这样?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那血越流越多,渐渐染红他白色的衣衫。“恨我,就不会忘记我了,就会永远记得我了,对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生命仿佛到了尽头,眼神渐渐黯淡去。我屏住呼吸,向前试探性地走过去,在他的面前停了来,他转头看着我,一瞬间他那无光的眼神竟闪着异样的欣喜,他的手努力地向我伸了过来,“颜儿,是你么?”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当初那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似乎也不复存在,慢慢地把手伸出来让他握住,我轻声说:“是我。”冷风瑶用力握紧我的手,脸上的表情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声音渐渐小去,然后握着我的手忽然一松,就那么垂了去。幸福的微笑就那样遗留在他的脸上,成了他此生最后的表情。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吹过那充满幸福的脸,我曾经那么憎恨的人,那么想要杀死的人,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黑夜的尽头,天边出现一丝光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从恍惚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慢慢抬起手放到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明明是身处在阳光,为什么我的心依旧阴暗无比?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夜,前面终于出现一条小溪,我没有犹豫,快速跑了过去,蹲,开始一遍遍地洗手。昨晚杀人的时候,我的力道掌握得很好,那些杀手喷涌而出的鲜血没有一滴溅到我身上,甚至连我腰间的残月此刻也是光亮如初,没有一丝血迹,可是我依旧可以闻到手上那股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冰冷的水一遍遍冲刷着我的手,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惨白,刺骨的寒冷顺着手指向上漫延,直至心底的最深处,我无所觉般机械地洗着手,感受从心里散发的阵阵寒意。身后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了来,我依旧低着头洗手,没有理会。片刻,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响起,身后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把我的手从水中拉出,有些熟悉的檀香味从身后飘来,令我有一瞬间愣怔,就那么没有挣扎地任由身后的人将我拉离岸边。潜意识里,我一直认为来的人即使不是姚青也只能是胤禩那个混蛋,所以当我发现站在我身后的人竟然是四阿哥时,除了呆愣我做不出其他的反应,所以,当他温柔地执起我冻僵的手放在宽厚的大手中捂住时,我没有反抗。而那之后若再将手抽出来,一切似乎就有些矫情了,所以在恢复意识后,我的双手依旧心安理得地享受他所带来的温暖,没有犹豫,也没有挣扎。四阿哥仍然是那副清冷的表情,漆黑如深潭般的眼神看不出情绪,我低头,不再与他对视,此刻的我太累了,甚至连戴起面具的力气都没有了,实在没有心情与他周旋。我想如果胤禩那个混蛋如果知道了我目前的状态,一定会笑掉大牙,他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嘲笑我的机会。“第一次杀人?”他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和冷风瑶一样的问题。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倔强地扬起头看他,“四阿哥在说什么?惜敏听不懂。”并不奇怪他的知晓,康熙会事先派他回来,显然是早有准备,知道一切并不奇怪,不过凭璇玑阁的能力,我相信昨夜的那场杀戮现在只是一个与我,与璇玑阁完全无关的事件。叹了口气,他淡淡地说:“你并不适合。”我呆住,心中有些发酸,手不自觉地痉挛,“不适合什么?杀人么?”我冷笑,有些尖锐地反问道,“四阿哥觉得你很了解我么?”面前的人并不在意我的嘲讽,而是转身拉着我向停在一边的马走去,“回去吧。”不知道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坏了脑子,竟然就这样任由他牵着我走过去,两个人挤上一匹马,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反抗一。默默地坐在四阿哥身前,令人安心的檀香味在鼻端萦绕,我微微低头,看着刚刚被放开的手,温暖的感觉依旧停留在指尖,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落而暗自发笑,心里的寒意似乎也消散了许多“你还是先来了这里。”姚青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刚刚从墙上落来的我随意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对他的突然出现毫不惊讶,平淡地问:“这么快就找到我,怎么?康熙身边有你们的人?”姚青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身向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院,立刻跟上了他。姚青带我走的路比以往几次更加隐秘,七歪八拐地走了很多小路,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严谨小心的态度,不自觉就警惕了起来,留神听着周围的情况。终于,我们在进入一间普通四合院的暗门后,停了来,姚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在桌边坐,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我打量了一会儿四周,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费了这么大力气带我来到这里的用意,口气有些不耐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康熙身边有你们的人?”姚青笑着摇摇头,“你用词不当,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而且,还是极其重要的一份子!”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少转移话题!快说!”“好,好,好,有是有,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姚青耸了耸肩,对着我的白眼无辜地申辩,“在璇玑阁里只有朱雀堂与玄武堂是随时听师父调遣的,其他堂里的人一般情况都不会出现,就连他们的行动师父也是无权干涉的。”“那还算什么组织?”我满脸不信地看着他,连慕容凌这个阁主都管不了面的人,我看这个组织离解散也不远了。“阁里一直是这样规定的,虽然他们从出生起就承担了保护璇玑玉的使命,但是在璇玑玉不受威胁的情况,他们是可以过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的。”“这么开明?”我奇怪地问,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这怎么这么像现代的理论?“可是,一旦璇玑玉受到威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所有的人都必须听从阁主或守护者吩咐,合力保护璇玑玉,就算彼此是仇人,是死对头,在那时也必须齐心合力,不得有丝毫异心。”这么说,要是璇玑玉没事的时候,组织里的人自相残杀你们也不管了?再说了,他们能这么听话?我在心里小声嘀咕道,却没有说出来。“而且不止他们,就连守护者的身份也是各种各样的,历代阁主都是从两个守护者中选出的,听说在上一代的守护者中,属你娘的威信最高,阁主本来应该是她当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阁主就有师父来当了。”“哦~~~~我听到了,你背着你师父说他坏话!”我眯起眼睛讽刺道,心里也同样好奇当年的事情,却不动声色,我知道姚青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我这些在阁中的事情,想必是和这次的事有关。姚青苦笑了一,“能说的我都说了,在平时,我们是不受拘束的,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所以,从古至今,至乞丐上至帝王都有可能是阁里的人。”我听后心中一激灵,不可置信地问:“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康熙也是组织里的人吧?”“不是。”姚青摇摇头,认真地回答,“但他曾和你娘有过一段过往,听师父说,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虽说他不可能知道璇玑阁里的秘密,不过总会察觉一些大概,否则这次也不会派四贝勒回京调查心姨猝死的那件事了。”听到大妈的死,我心中一恸,问出了一直想要问却有些逃避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妈是怎么死的?方威的伤怎么样了?”从见面起就一直漫不经心的姚青眼里终于闪现一丝伤痛,他手中一直紧握的茶杯突然碎裂开来,“心姨是被用刑致死,方威……他的武功……被废了。”我愣住了,手在身猛地攥成拳头,良久,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谁干的?”姚青没有管手上的伤,眼里闪现一丝寒光,“很快就会知道了,能制服方威,武功看来不低,那帮人是冲着璇玑玉来的。现在,整个璇玑阁的人都在找他们,一有消息就会有人来这里通知我们。”“不论是谁,我都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我不带感情地说,胸膛里是压也压不住的恨意。在这间密室墙后的一个暗门里,我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方威,往日深沉而内敛,默默保护我的他此刻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白得像纸一样,姚青说现在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可是伤得太重,也许会一睡不醒。我没有说什么,静静地靠在墙上,默默低垂着眼睛,手已经在身旁攥得没有感觉,突然间我仿佛又体会到当初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被杀害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一次次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在自己面前受伤、离开,而自己却什么也干不了的感觉。仇恨,是个可怕的感情,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是圣人,已经无法阻止它在我心里蔓延。从恢复记忆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无法再去过在养父家那种天真单纯、无忧无虑、没有仇恨的、受人保护的日子。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再逃避去,我的这双手很快就要再次染上鲜血。慕容凌很快就来了,让我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我和姚青那样焦急,反而很平静,在我问他有关璇玑玉——这个组织里最重要的秘密为何会泄露时,他依旧不发一语。我开始觉得不对,按理说凭璇玑阁的实力,要查出那个害死大妈的人并不困难,根本不该拖到现在而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凶手已经找到了,对么,慕容阁主。”一直靠在墙边的我慢慢地抬起头,紧盯着这个仿佛憔悴了很多的人,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而且,你已经见过他了。”站在慕容凌身后的姚青猛地一震,转头看向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慕容凌的表情依旧不变,转头静静地看着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么?你要知道,一旦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我皱了皱眉,手再次紧握成拳,冷冷地问:“是谁?”选择了又怎么样呢,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能回头了。慕容凌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是越来越像你娘了。”半晌,他疲惫地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青儿,你带她去吧,暗夜会告诉你们一切。”“是,师父。”姚青恭敬地答道。我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方威,心中愤恨更甚,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我慢慢走进屋内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残月,上面的血迹滑落,剑身瞬间变得光亮无比,随手把剑插入腰部,我稳稳地坐在那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悠闲地喝着茶的人对面,静静地打量着他片刻,冰冷地问:“现在我来了,你想怎么样?”对面的人侧头扫了一眼屋外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手上依旧闲适地将刚刚煮好的水浇在茶叶上,顿时满室茶香,袅袅的雾气在我们之间萦绕盘旋,令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那种毫不在意的样子到底还是激怒我了。“啪!”我一手拍在桌子上,就当我是历练不够好了,就当我是容易动怒好了,可我真的没办法在此刻保持冷静,“你做了这么多事,害死大妈,废了方威的武功,不是就是为了见我么?现在我来了,你有屁快放!”不知不觉,竟连自小就警戒自己绝不能说的脏话也脱口而出。面前的人无声地笑了,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威严,却又夹杂着一丝怀思,“第一次杀人?”我愣了愣,没料到他突然冒出的是这样一句话来,随即心中一沉,倔强地偏过头,“不是。”那人竟轻笑出声,“她第一次杀过人之后也是这样说的,似乎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时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静。”她?他说的人是我回过头,语气冰冷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却惊讶地发现这个杀人凶手似乎已陷入自己的怀念当中。在面对你的敌人时,尤其是一个想要杀你的敌人时最不该做的,就是失神,因为往往只要在那一瞬间,他就可以轻易要了你的命。突然间我觉得,面前的人心思深沉得可怕,我根本不会是他得对手。他抬起头来看我,淡淡地笑,仿佛除了笑他再没有其他的表情,“放心吧,很快就会习惯的,你母亲就是这个样子,这是守护者必经的步骤。”我母亲?听他的语气,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种奇怪猜测,“你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璇玑玉?”“璇玑玉么?那块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玉片?”那人优雅的喝了一口茶,不住地点头轻笑,“的确是值得人们拼尽性命来夺取。”这么不在乎的语气,我皱眉看着他,不是为了璇玑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大脑开始回想暗夜刚才来之前告诉过我,我却没有在意的资料。那个害死大妈的人是璇玑阁过去的堂主,慕容凌的师兄,在上一任守护者——惜敏的亲生母亲程喏颜死后就辞去堂主职位。虽然他成了组织里普通的一员,却依然很受尊敬,目前是江湖里最大杀手组织的首领——冷风瑶。当时的我已经被仇恨冲昏了理智,根本没有去认真想一,既然冷风瑶曾是璇玑阁的堂主,他没道理不知道璇玑玉只有历代守护者才能控制,而那些从古代传来的,璇玑玉能让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等令人朝思暮想的传说就算是真的,常人也是没法实现的,他怎么可能为了璇玑玉而去做这些明显是自寻死路的事?“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曾是你母亲的未婚夫吧?”冷风瑶淡淡地说,脸上终于不再有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声音里竟有掩不住的伤痛与恨意,“如果不是冯瑞心,不是她的话,我们早就——”冯瑞心?大妈做了什么?我一时呆住,有些无所适从,他是程喏颜的未婚夫?怎么会这样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冷风瑶突然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到了现在,我还在计较这些干什么呢?”“你”一切来得太突然,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冷风瑶轻轻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放在我面前,“这里的药可以医治方威的伤,他的武功也可以恢复,你拿去吧。”提到方威的伤,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手慢慢放在腰部。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当年又是谁的错,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不管怎么说,方威都是无辜的,就算治好了他身上的伤,大妈也已经死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冷风瑶看着我的动作,再次笑了起来,“你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你说,我做了这么多事,还害死了她当作妹妹般疼爱的冯瑞心,她会不会很恨我?会非常非常恨吧?”正说着话的他嘴角渐渐流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那是血。黑色的血!他中毒了?怎么会这样?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那血越流越多,渐渐染红他白色的衣衫。“恨我,就不会忘记我了,就会永远记得我了,对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生命仿佛到了尽头,眼神渐渐黯淡去。我屏住呼吸,向前试探性地走过去,在他的面前停了来,他转头看着我,一瞬间他那无光的眼神竟闪着异样的欣喜,他的手努力地向我伸了过来,“颜儿,是你么?”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当初那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似乎也不复存在,慢慢地把手伸出来让他握住,我轻声说:“是我。”冷风瑶用力握紧我的手,脸上的表情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声音渐渐小去,然后握着我的手忽然一松,就那么垂了去。幸福的微笑就那样遗留在他的脸上,成了他此生最后的表情。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吹过那充满幸福的脸,我曾经那么憎恨的人,那么想要杀死的人,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黑夜的尽头,天边出现一丝光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从恍惚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慢慢抬起手放到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明明是身处在阳光,为什么我的心依旧阴暗无比?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夜,前面终于出现一条小溪,我没有犹豫,快速跑了过去,蹲,开始一遍遍地洗手。昨晚杀人的时候,我的力道掌握得很好,那些杀手喷涌而出的鲜血没有一滴溅到我身上,甚至连我腰间的残月此刻也是光亮如初,没有一丝血迹,可是我依旧可以闻到手上那股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冰冷的水一遍遍冲刷着我的手,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惨白,刺骨的寒冷顺着手指向上漫延,直至心底的最深处,我无所觉般机械地洗着手,感受从心里散发的阵阵寒意。身后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了来,我依旧低着头洗手,没有理会。片刻,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响起,身后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把我的手从水中拉出,有些熟悉的檀香味从身后飘来,令我有一瞬间愣怔,就那么没有挣扎地任由身后的人将我拉离岸边。潜意识里,我一直认为来的人即使不是姚青也只能是胤禩那个混蛋,所以当我发现站在我身后的人竟然是四阿哥时,除了呆愣我做不出其他的反应,所以,当他温柔地执起我冻僵的手放在宽厚的大手中捂住时,我没有反抗。而那之后若再将手抽出来,一切似乎就有些矫情了,所以在恢复意识后,我的双手依旧心安理得地享受他所带来的温暖,没有犹豫,也没有挣扎。四阿哥仍然是那副清冷的表情,漆黑如深潭般的眼神看不出情绪,我低头,不再与他对视,此刻的我太累了,甚至连戴起面具的力气都没有了,实在没有心情与他周旋。我想如果胤禩那个混蛋如果知道了我目前的状态,一定会笑掉大牙,他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嘲笑我的机会。“第一次杀人?”他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和冷风瑶一样的问题。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倔强地扬起头看他,“四阿哥在说什么?惜敏听不懂。”并不奇怪他的知晓,康熙会事先派他回来,显然是早有准备,知道一切并不奇怪,不过凭璇玑阁的能力,我相信昨夜的那场杀戮现在只是一个与我,与璇玑阁完全无关的事件。叹了口气,他淡淡地说:“你并不适合。”我呆住,心中有些发酸,手不自觉地痉挛,“不适合什么?杀人么?”我冷笑,有些尖锐地反问道,“四阿哥觉得你很了解我么?”面前的人并不在意我的嘲讽,而是转身拉着我向停在一边的马走去,“回去吧。”不知道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坏了脑子,竟然就这样任由他牵着我走过去,两个人挤上一匹马,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反抗一。默默地坐在四阿哥身前,令人安心的檀香味在鼻端萦绕,我微微低头,看着刚刚被放开的手,温暖的感觉依旧停留在指尖,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落而暗自发笑,心里的寒意似乎也消散了许多“你还是先来了这里。”姚青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刚刚从墙上落来的我随意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对他的突然出现毫不惊讶,平淡地问:“这么快就找到我,怎么?康熙身边有你们的人?”姚青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身向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院,立刻跟上了他。姚青带我走的路比以往几次更加隐秘,七歪八拐地走了很多小路,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严谨小心的态度,不自觉就警惕了起来,留神听着周围的情况。终于,我们在进入一间普通四合院的暗门后,停了来,姚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在桌边坐,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我打量了一会儿四周,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费了这么大力气带我来到这里的用意,口气有些不耐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康熙身边有你们的人?”姚青笑着摇摇头,“你用词不当,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而且,还是极其重要的一份子!”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少转移话题!快说!”“好,好,好,有是有,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姚青耸了耸肩,对着我的白眼无辜地申辩,“在璇玑阁里只有朱雀堂与玄武堂是随时听师父调遣的,其他堂里的人一般情况都不会出现,就连他们的行动师父也是无权干涉的。”“那还算什么组织?”我满脸不信地看着他,连慕容凌这个阁主都管不了面的人,我看这个组织离解散也不远了。“阁里一直是这样规定的,虽然他们从出生起就承担了保护璇玑玉的使命,但是在璇玑玉不受威胁的情况,他们是可以过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的。”“这么开明?”我奇怪地问,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这怎么这么像现代的理论?“可是,一旦璇玑玉受到威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所有的人都必须听从阁主或守护者吩咐,合力保护璇玑玉,就算彼此是仇人,是死对头,在那时也必须齐心合力,不得有丝毫异心。”这么说,要是璇玑玉没事的时候,组织里的人自相残杀你们也不管了?再说了,他们能这么听话?我在心里小声嘀咕道,却没有说出来。“而且不止他们,就连守护者的身份也是各种各样的,历代阁主都是从两个守护者中选出的,听说在上一代的守护者中,属你娘的威信最高,阁主本来应该是她当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阁主就有师父来当了。”“哦~~~~我听到了,你背着你师父说他坏话!”我眯起眼睛讽刺道,心里也同样好奇当年的事情,却不动声色,我知道姚青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我这些在阁中的事情,想必是和这次的事有关。姚青苦笑了一,“能说的我都说了,在平时,我们是不受拘束的,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所以,从古至今,至乞丐上至帝王都有可能是阁里的人。”我听后心中一激灵,不可置信地问:“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康熙也是组织里的人吧?”“不是。”姚青摇摇头,认真地回答,“但他曾和你娘有过一段过往,听师父说,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虽说他不可能知道璇玑阁里的秘密,不过总会察觉一些大概,否则这次也不会派四贝勒回京调查心姨猝死的那件事了。”听到大妈的死,我心中一恸,问出了一直想要问却有些逃避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妈是怎么死的?方威的伤怎么样了?”从见面起就一直漫不经心的姚青眼里终于闪现一丝伤痛,他手中一直紧握的茶杯突然碎裂开来,“心姨是被用刑致死,方威……他的武功……被废了。”我愣住了,手在身猛地攥成拳头,良久,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谁干的?”姚青没有管手上的伤,眼里闪现一丝寒光,“很快就会知道了,能制服方威,武功看来不低,那帮人是冲着璇玑玉来的。现在,整个璇玑阁的人都在找他们,一有消息就会有人来这里通知我们。”“不论是谁,我都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我不带感情地说,胸膛里是压也压不住的恨意。在这间密室墙后的一个暗门里,我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方威,往日深沉而内敛,默默保护我的他此刻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白得像纸一样,姚青说现在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可是伤得太重,也许会一睡不醒。我没有说什么,静静地靠在墙上,默默低垂着眼睛,手已经在身旁攥得没有感觉,突然间我仿佛又体会到当初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被杀害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一次次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在自己面前受伤、离开,而自己却什么也干不了的感觉。仇恨,是个可怕的感情,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是圣人,已经无法阻止它在我心里蔓延。从恢复记忆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无法再去过在养父家那种天真单纯、无忧无虑、没有仇恨的、受人保护的日子。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再逃避去,我的这双手很快就要再次染上鲜血。慕容凌很快就来了,让我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我和姚青那样焦急,反而很平静,在我问他有关璇玑玉——这个组织里最重要的秘密为何会泄露时,他依旧不发一语。我开始觉得不对,按理说凭璇玑阁的实力,要查出那个害死大妈的人并不困难,根本不该拖到现在而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凶手已经找到了,对么,慕容阁主。”一直靠在墙边的我慢慢地抬起头,紧盯着这个仿佛憔悴了很多的人,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而且,你已经见过他了。”站在慕容凌身后的姚青猛地一震,转头看向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慕容凌的表情依旧不变,转头静静地看着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么?你要知道,一旦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我皱了皱眉,手再次紧握成拳,冷冷地问:“是谁?”选择了又怎么样呢,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能回头了。慕容凌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是越来越像你娘了。”半晌,他疲惫地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青儿,你带她去吧,暗夜会告诉你们一切。”“是,师父。”姚青恭敬地答道。我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方威,心中愤恨更甚,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我慢慢走进屋内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残月,上面的血迹滑落,剑身瞬间变得光亮无比,随手把剑插入腰部,我稳稳地坐在那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悠闲地喝着茶的人对面,静静地打量着他片刻,冰冷地问:“现在我来了,你想怎么样?”对面的人侧头扫了一眼屋外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手上依旧闲适地将刚刚煮好的水浇在茶叶上,顿时满室茶香,袅袅的雾气在我们之间萦绕盘旋,令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那种毫不在意的样子到底还是激怒我了。“啪!”我一手拍在桌子上,就当我是历练不够好了,就当我是容易动怒好了,可我真的没办法在此刻保持冷静,“你做了这么多事,害死大妈,废了方威的武功,不是就是为了见我么?现在我来了,你有屁快放!”不知不觉,竟连自小就警戒自己绝不能说的脏话也脱口而出。面前的人无声地笑了,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威严,却又夹杂着一丝怀思,“第一次杀人?”我愣了愣,没料到他突然冒出的是这样一句话来,随即心中一沉,倔强地偏过头,“不是。”那人竟轻笑出声,“她第一次杀过人之后也是这样说的,似乎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时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静。”她?他说的人是我回过头,语气冰冷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却惊讶地发现这个杀人凶手似乎已陷入自己的怀念当中。在面对你的敌人时,尤其是一个想要杀你的敌人时最不该做的,就是失神,因为往往只要在那一瞬间,他就可以轻易要了你的命。突然间我觉得,面前的人心思深沉得可怕,我根本不会是他得对手。他抬起头来看我,淡淡地笑,仿佛除了笑他再没有其他的表情,“放心吧,很快就会习惯的,你母亲就是这个样子,这是守护者必经的步骤。”我母亲?听他的语气,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种奇怪猜测,“你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璇玑玉?”“璇玑玉么?那块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玉片?”那人优雅的喝了一口茶,不住地点头轻笑,“的确是值得人们拼尽性命来夺取。”这么不在乎的语气,我皱眉看着他,不是为了璇玑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大脑开始回想暗夜刚才来之前告诉过我,我却没有在意的资料。那个害死大妈的人是璇玑阁过去的堂主,慕容凌的师兄,在上一任守护者——惜敏的亲生母亲程喏颜死后就辞去堂主职位。虽然他成了组织里普通的一员,却依然很受尊敬,目前是江湖里最大杀手组织的首领——冷风瑶。当时的我已经被仇恨冲昏了理智,根本没有去认真想一,既然冷风瑶曾是璇玑阁的堂主,他没道理不知道璇玑玉只有历代守护者才能控制,而那些从古代传来的,璇玑玉能让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等令人朝思暮想的传说就算是真的,常人也是没法实现的,他怎么可能为了璇玑玉而去做这些明显是自寻死路的事?“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曾是你母亲的未婚夫吧?”冷风瑶淡淡地说,脸上终于不再有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声音里竟有掩不住的伤痛与恨意,“如果不是冯瑞心,不是她的话,我们早就——”冯瑞心?大妈做了什么?我一时呆住,有些无所适从,他是程喏颜的未婚夫?怎么会这样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冷风瑶突然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到了现在,我还在计较这些干什么呢?”“你”一切来得太突然,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冷风瑶轻轻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放在我面前,“这里的药可以医治方威的伤,他的武功也可以恢复,你拿去吧。”提到方威的伤,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手慢慢放在腰部。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当年又是谁的错,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不管怎么说,方威都是无辜的,就算治好了他身上的伤,大妈也已经死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冷风瑶看着我的动作,再次笑了起来,“你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你说,我做了这么多事,还害死了她当作妹妹般疼爱的冯瑞心,她会不会很恨我?会非常非常恨吧?”正说着话的他嘴角渐渐流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那是血。黑色的血!他中毒了?怎么会这样?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那血越流越多,渐渐染红他白色的衣衫。“恨我,就不会忘记我了,就会永远记得我了,对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生命仿佛到了尽头,眼神渐渐黯淡去。我屏住呼吸,向前试探性地走过去,在他的面前停了来,他转头看着我,一瞬间他那无光的眼神竟闪着异样的欣喜,他的手努力地向我伸了过来,“颜儿,是你么?”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当初那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似乎也不复存在,慢慢地把手伸出来让他握住,我轻声说:“是我。”冷风瑶用力握紧我的手,脸上的表情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声音渐渐小去,然后握着我的手忽然一松,就那么垂了去。幸福的微笑就那样遗留在他的脸上,成了他此生最后的表情。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吹过那充满幸福的脸,我曾经那么憎恨的人,那么想要杀死的人,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黑夜的尽头,天边出现一丝光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从恍惚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慢慢抬起手放到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明明是身处在阳光,为什么我的心依旧阴暗无比?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夜,前面终于出现一条小溪,我没有犹豫,快速跑了过去,蹲,开始一遍遍地洗手。昨晚杀人的时候,我的力道掌握得很好,那些杀手喷涌而出的鲜血没有一滴溅到我身上,甚至连我腰间的残月此刻也是光亮如初,没有一丝血迹,可是我依旧可以闻到手上那股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冰冷的水一遍遍冲刷着我的手,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惨白,刺骨的寒冷顺着手指向上漫延,直至心底的最深处,我无所觉般机械地洗着手,感受从心里散发的阵阵寒意。身后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了来,我依旧低着头洗手,没有理会。片刻,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响起,身后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把我的手从水中拉出,有些熟悉的檀香味从身后飘来,令我有一瞬间愣怔,就那么没有挣扎地任由身后的人将我拉离岸边。潜意识里,我一直认为来的人即使不是姚青也只能是胤禩那个混蛋,所以当我发现站在我身后的人竟然是四阿哥时,除了呆愣我做不出其他的反应,所以,当他温柔地执起我冻僵的手放在宽厚的大手中捂住时,我没有反抗。而那之后若再将手抽出来,一切似乎就有些矫情了,所以在恢复意识后,我的双手依旧心安理得地享受他所带来的温暖,没有犹豫,也没有挣扎。四阿哥仍然是那副清冷的表情,漆黑如深潭般的眼神看不出情绪,我低头,不再与他对视,此刻的我太累了,甚至连戴起面具的力气都没有了,实在没有心情与他周旋。我想如果胤禩那个混蛋如果知道了我目前的状态,一定会笑掉大牙,他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嘲笑我的机会。“第一次杀人?”他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和冷风瑶一样的问题。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倔强地扬起头看他,“四阿哥在说什么?惜敏听不懂。”并不奇怪他的知晓,康熙会事先派他回来,显然是早有准备,知道一切并不奇怪,不过凭璇玑阁的能力,我相信昨夜的那场杀戮现在只是一个与我,与璇玑阁完全无关的事件。叹了口气,他淡淡地说:“你并不适合。”我呆住,心中有些发酸,手不自觉地痉挛,“不适合什么?杀人么?”我冷笑,有些尖锐地反问道,“四阿哥觉得你很了解我么?”面前的人并不在意我的嘲讽,而是转身拉着我向停在一边的马走去,“回去吧。”不知道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坏了脑子,竟然就这样任由他牵着我走过去,两个人挤上一匹马,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反抗一。默默地坐在四阿哥身前,令人安心的檀香味在鼻端萦绕,我微微低头,看着刚刚被放开的手,温暖的感觉依旧停留在指尖,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落而暗自发笑,心里的寒意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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