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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刘松年和曹国胜又马不停蹄地卖了几台尚在使用的八成新设备,却只上缴财务六万,从中捞取好处十四万。两个人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少人已猜到了其中奥秘,何况黑暗中还有只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正是这两次变卖,成了仪表厂倒刘事件的直接导火索。
几天以后,王青请李玉到她办公室去。李玉去后,王青笑嘻嘻地说:“你猜撒传单的是谁?”
“这怎么猜?快告诉我。”李玉急不可奈。
“是邵军和符建。昨天符建又找我了,说这些事是他和邵军干的。”王青神秘地说。
李玉知道邵军和符建是马小国的亲信,上次的养老金事件,闹得最欢的就是他们俩。可这次李玉吃不准,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撒刘松年和胡允初的传单。按理养老金事件已经过去了,虽然没把胡允初咋样,但也暂时解决了,还闹什么呢?“他们想干什么?”李玉若有所思地问。
“你真笨!还能干什么,告刘松年和胡允初呗!昨天符建还是想了解刘松年和胡允初的问题。”王青不再有所保留。
“你告诉他了?”李玉关心地问。
王青说:“没告诉。再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就算知道点,也没证据,都是道听途说的,所以不敢说。”
“嗯,可别瞎说,没证据的事,乱说是要负责任的。再说,谁知道他们啥目的。”李玉提醒着。
“人家符建都说好几回了,是想告刘松年和胡允初。”王青说得很肯定。
李玉似信非信,觉得不象王青说的那样简单,符建和邵军应该还有其他目的。“无利不起早,我觉得他们不只为了告刘松年和胡允初,还应该图点啥。”李玉边说边摇头。
“还能图啥?符建说得很明白,刘松年对他太差劲,一个月才挣几百块钱,什么事也不让他参与,所以想把刘松年闹腾下来。”王青不以为然地说。
原来如此!李玉突然明白过来,这又是传单又是举报信的,搞这么大动静,根源一定来自这里。她想起了马小国,符建和邵军的后面就是他,一定是他指使闹的。他之所以这么闹,肯定是为了刘松年屁股底下的位子。李玉顿时感到失望,仿佛受了马小国欺骗。
李玉了解马小国,他是那种沉稳干练,老谋深算的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前思后想,左顾右盼,周密计划,细致安排,有板有眼,力求完美,八面玲珑,藏而不露。李玉曾将马小国跟胡允初作过比较,认为在为官履任方面马小国不让胡允初,两个人虽都精于韬略,工于心计,但马小国似乎更胜一筹。
胡允初偶尔还有股冲劲,只要认准了的事,就敢痛下狠手,不怕撕破脸皮。但马小国不一样,比胡允初还要狡诈阴险,总是躲在暗处寻找对手破绽,瞅准了机会才狠狠咬上一口,而且咬住就不撒口,直到对手败下阵来。胡允初的狡诈易被发现,不必花多大心思便能看透,而马小国的狡诈伪装极深,需费很大心思才能看清。
胡允初的阴险是**裸的,当他觉得你不可靠,不能为他所用时,会利用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付你,让你真切领教到他的阴险狠毒。可马小国不同,他对异己同样毫不留情,却比胡允初更善于伪装,会找出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利用各种看似合理的招术对付你,让你有苦说不出,甚至感觉不到他在耍阴谋。他总把自身打扮得既高尚,又伟大,又谦虚,让你认不出他是小孩子都畏惧的狼外婆。
在对待同伙的态度上,马小国和胡允初也略有区别。胡允初对同伙还讲点义气,也肯给好处,但马小国就不同了,利用同伙时不择手段,给好处时却扣得要命。而且,马小国变色龙的本事要比胡允初强得多,一旦发觉事情不妙,便毫不犹豫地倒向敌人,抛弃同类。
李玉虽将马小国和胡允初归于一类,却又认为马小国城府更深,从不暴露自己的想法,也从不真心对待任何人。所以李玉感到失望,感到受了欺骗。起初她还觉得撒传单和写信的人有正义感,或许可以成为朋友,联手对付刘松年。如果环境允许,她甚至想帮一下这个人,毕竟他说得在理,站在仪表厂大多数人一边。可这个人竟然是马小国,她美好的愿望破灭了,仿佛一颗石子打碎了水中的影子。
“马小国当厂长,跟胡允初、刘松年没什么区别。”李玉一脸不屑地说。
听李玉这么说,王青便明白了,符建是为马小国来找自己的,李玉对此不感冒。但王青对马小国印象不错,就说:“对于咱俩来说,马小国当厂长比刘松年要强。至少相互间关系不错,不象跟刘松年那样水火不容。我是不知道刘松年证据,要是知道,就告诉符建,让他告刘松年。一朝君子一朝臣,马小国上台肯定用咱们,不会再用王玲珑和宋佳。”
李玉对王青说的半信半疑,凭她对马小国的了解,认为他上来后不一定起用自己。即使眼前关系尚可,没什么隔阂,但随着地位的改变,相互间的关系也难免发生变化。
李玉已经有过教训,当初她与胡允初的关系也不象现在这样,在他任副厂长时还不错,当上厂长后一度也很好。胡允初曾信誓旦旦,让李玉好好干,以后不会亏待她。可后来地位稳固了,也用李玉拉完磨了,就卸磨杀驴,将李玉一脚踢开。两个人之所以闹僵,是因为不能同流合污,这是矛盾的关键,是任何厂长都不能容忍的。刘松年也是如此,在他当上厂长后,李玉依然不能跟他同流合污。
李玉预感到了,假如换了马小国当厂长,相互间的关系也不好处理,马小国仍然要照着刘松年的样子学,这一点十有###。他如此不择手段地大造舆论,就是想搞倒刘松年,取而代之。他当然不会做亏本买卖,注定是奔着权和钱去的。尽管李玉不能够确信,尽管马小国善于伪装,但李玉就是这么看他的。至于是否应验,只有马小国当了厂长才知道。
可王青不知道李玉咋想的,仍然对她说:“昨天跟符建唠了半天,他想让我问问你,说你在财务,肯定知道不少事。要不这样,你把知道的告诉我,我转告符建。放心,我不会说是你告诉的。这样,也算咱帮了马小国,他上台后不会对不起咱。”
李玉可不这么草率,不会轻易乱说。何况过河拆桥的事常有,尤其是马小国,更不把握。“我也不知道,胡允初和刘松年已经几年不用我了,都背着我。”李玉委婉地拒绝。
“不会吧?其实你知道,就是不说。真不知你咋想的,刘松年和胡允初对你那么恶劣,你却对他们这么客气。我觉得你活得窝囊,对刘松年和胡允初这种人,就应该以牙还牙。我是不知道什么,要是知道,早告诉符建了,让他折腾去,直到把他们折腾进去。”王青数落了李玉一通。
李玉反驳说:“不象你说的那么简单,刘松年和胡允初不是纸糊的。就说前一阵子,又是上访又是举报信地闹,邵军和符建他们还把市政府围了,结果呢?刘松年照样当他的厂长,照样拉着宋佳四处兜风。胡允初还是公司副经理。再者说,你怎么知道马小国就比刘松年强?还不是一个不如一个?我算看透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马小国上来可能还不如刘松年。”
“那只是可能,马小国上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可刘松年现在就是咱们死对头,总不能看着他在台上耀武扬威吧?”王青也振振有词。
李玉不再争论,淡淡地说:“这也好,我不惹他,他也不惹我,大家互不干涉。不少拿钱就行,我乐得自在。再说,我也帮不了符建,虽然在财务,却什么都不知道。”
“做梦去吧!刘松年和胡允初只是暂时按兵不动,一旦时机成熟,仍然不会放过你。他们是什么人,你比谁都清楚,别自欺欺人了好不好?”王青有些激动。
“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没有。我只管眼前,以后的事不愿意多想,也不敢预测。”李玉仍然不为所动。
“你真的不了解他们的问题?哪怕一点点也行。”王青失望地说。
“真的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乱说。财务上的东西不能外泄,如果说出去了,一定是我说的,因为王玲珑和宋佳不会说,没有别人。”李玉把口封得死死地。在这一点上,李玉态度比较坚决,她清楚,一旦把财务上的东西告诉王青,很快就会出现在传单和举报信上。那样就是不守信用了,刘松年一伙会生出事来。好不容易回到总厂,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何必又自寻烦恼。尽管和王青是好朋友,该拒绝的还是要拒绝。王青没再为难李玉,虽觉得她太过谨慎,但能够理解她。
回到办公室后,李玉一直回味着刚才的对话。“王青是向自己探听消息的,没有告诉她,她会不会生气呢?”李玉如此问着自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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