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洪波关上门,见母亲将名贵的手提包放在门口的矮几上,却没有继续朝里走,反回身盯着他,试探道:“楼上没人吧?”
他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无奈苦笑:“您上楼搜去吧,搜到有奖。”
母亲这才放下心,走到厨房,把带来的保温瓶放好:“小阿姨给你墩的汤,这种天容易感冒,你多喝点儿,提高免疫力。老房子,取暖总是不好,冷飕飕的。”
江洪波起来也觉得屋子里发凉,不知昨晚怎么疯了似的,两个人光着身子扑腾那么久却不觉得冷。他无意抬头看见楼梯上倾斜的树影,似乎看见邹童支着细腿坐在上面,任自己亲吻的模样,不禁一阵脸红。
“我昨晚打电话给你,怎么不接?”
“哦?”江洪波赶紧转开目光,“哪只电话?我出门带的公司的电话。”
“那回到家也不查查有没有找你?”
“忘了么,干嘛,有事?”
“没什么,我下午的飞机去日本,想问你有什么要带的。”
“不用,四月份我也要去开会。”江洪波倒了杯牛奶,冷着喝了,“要我送您去机场吗?”
“大早上起来,怎么能喝冷牛奶呢?”母亲责怪地念叨他,倒是没大惊小怪,“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没别的事,汤按时喝了,经常熬夜的人,容易感冒的。”
拿起自己的皮包,似乎准备离开,母亲又问了句:“你早上起来没出门?”
“没呢,刚下楼就给您逮到。”江洪波说着拧开保温瓶,闻了闻里面的汤水,是小阿姨拿手的感冒汤。
他的母亲“哦”了声,没有说什么,拉开门要走,江洪波赶忙披上外套,送她去门口,直到车子开出这条街,看不见踪影,才走回院子。心里却是突然一楞,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问他早上是不是出门。天亮以后,雪就停了,邹童走的时候,在庭院的甬道上留下崭新的两行脚印,没有逃过母亲细心的眼睛。江洪波拨通邹童寝室的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想起邹童说的白天家教的事,又觉得不踏实,昨晚玩得那么凶,他今天还能家教吗?越想越不对劲,他换上衣服,出了门。
邹童躺在寝室的床上,头痛欲裂,他翻开抽屉,把剩下的几片“扑热息痛”都吃下去,好半天过去,疼痛没见明显缓解,脑袋反倒跟浆糊似的迷登起来,他趴在床边儿,呕了几次,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电话一遍一遍地响也 不想接听。
昨天晚上,自己就是大脑短路,才会跟江洪波回家,还答应他那么玩,到头来还不是自己遭罪?邹童,你他妈就是贱的!他在心里一遍遍骂自己。兴许是骂得累,耗费不少体力,他不知不觉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是给周书博推醒的。
外头阴云散了,是个大晴天,满室都是刺眼的光线,邹童楞愣瞅着面前的身影,糊涂地分不清梦和现实。
“睡傻了呀?”周书博笑起来眼睛就没了,“我进进出出,都打好几壶热水,你咋还没醒?平时睡眠那么轻的人,连我放个屁都把你从梦里惊醒。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邹童意识清醒的瞬间,头疼也像闪电一样撕裂他,强打精神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天返校啊,老大和老三的火车今晚就到。”
“哦,是今天吗?”邹童确实忘了寒假已经到头,习惯自己把寝室整理得井井有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适应这里变成猪圈的模样。
“你怎这么糊涂?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周书博伸手摸他额头,却被邹童一把挡开,完全不领情。
“有止疼片吗?”邹童自己的药已经吃光,“给我找几片,头疼。”
“你是发烧呢吧?脸蛋怎都红了 ?”周书博一边和他说,一边从书包里拿出塑料袋,“我妈给我准备个各种药,感冒的,拉肚子的,退烧的……我本来不爱拿,身体太结识,都用不上。幸亏带了,有你在,什么药都不会浪费……”
“跟你要几片药,你也跟个娘们儿似的罗嗦?”邹童瞪他,接过药片,和水吞了。
“关心你也不对了,真是……”周书博依旧不跟他生气,好心地问:“吃饭了么,你?我妈给我带了个小电锅,正好给你煮点面条吃吧,比食堂那些泡过水的面条好吃多了,我刚还去门口的小超市买了鸡蛋呢,就想给你煮一顿。”
邹童习惯着周书博永不停歇的对话,也彻底明白,寒假里宝贵的清净日子,算是结束了。
他抱着被子坐起来,鼻子里着火一样,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重感冒,他病歪歪地看周书博跑去水房洗了锅,回来找出干面条,忙活着,电话再次响起来,刚要警告别接,他已经迅速地拿起来:“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哦,他在,稍等哈,”说完挥手示意邹童起来接。
实在没有办法,邹童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忍耐着鼻塞和头痛,没好气地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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