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裂的子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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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穿过长江，行驶到了南方的地界，廖玉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虽然一路上车内的温度一直宜人。同是一个中国，这里和北方的气候差别很大，轨道的两边树木青青，夹竹桃低垂的枝条在清风中摇曳。

廖玉从餐厅吃饭回来，碰到了两个警察押送着一个罪犯。罪犯塔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满身沮丧。廖玉不敢多看，迅速地离开，她对警察有一种异样的敏感。

回到铺位上，她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一年多的开店生涯，想起来还很后怕。保护费的收取者横征暴敛，即使古安出面，也要让他们几分。更可怕的就是周期性的扫黄活动。第一次是在晚上，公安就地把两对正在交易的光屁股小姐和嫖客当场按住，作为老板的廖玉，不但要拿钱取保两位小姐，还交了两万块的罚款。她写的歪七竖八的保证书，没准现在还保存在公安局的档案柜里。当时她的积蓄已经超过了六位数，如果洗手不干回家，或者在深圳做点小买卖，以她的年龄,说不定会前途无量。但她实在舍不得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小姐们脱脱裤子就能使钞票哗哗地流入她的腰包，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生意来得更快呢。再说还有她自己呢，天生的美貌，使已为少妇的她看起来如青春少女般诱人，每个月下来，光是自己的进项都能足以维持房租和水电。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她碰见陈俊辉的前几天，一场她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场事故对于廖玉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那天晚上，天上飘着零星小雨，几乎没有客人光顾，几个小姐无聊地搓起麻将来，说好了赢家管宵夜。打到十点多，还是没有来一个客人。红红的手气出奇地好，已经赢了一千多了，廖玉就提议大家到附近的一家餐厅搓一顿。就在卷起牌布的时候，一个醉汉进来了，把几个小姐挨个扫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红红的身上，指着红红要她出台。

廖玉骂骂咧咧地对红红说：“你的运气真好，一晚上只来一个客人还要让你独占了。”红红还不想出台，天色已晚了，没有了挣钱的情趣。可客人提出要出双倍的价钱，并当场付钱，说着就掏出几张钞票来。再说红红不出台廖玉也不干，她是老板娘，客人在这里选定了小姐，她自然要从小姐的收入中抽百分之三十的费用，大方的客人挑到中意的小姐时，有时也会拿出这部分钱来。哪有见钱不赚的道理。红红和那个人出门打车走了，临走之前，大家吩咐要她快去快回，还要等她拿钱吃饭呢。

剩下的几个重打鼓另开张，重新打起麻将来，边打边等红红回来。一般出台是不用多长时间的，当然包夜就另当别论。

这里盛行打台湾麻将，和大陆的区别就是在起牌时多抓四张，其他方面就一样了。这一轮廖玉的手气比红红的还要好，一开始就连着坐了三庄，并且都是自摸。小姐们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快，她们把到手的钱，除了吃喝抽，就是买衣服首饰，有的还要租房养活小白脸。据其他的小姐说，红红就独自租房养了挺有文化的小白脸。反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朝喝凉水。五六圈过后，叫娜娜的大个子小姐已经拿不出钱了。她要向廖玉借钱，廖玉满口答应了。廖玉对于本店的小姐，向来很呵护，一是处于善良的本能，二是对小姐的笼络。她清楚，这些小姐是她的摇钱树，得罪了小姐就等于和钱过不去。

娜娜是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姐。她的个子足有一米七五，来自东北，今年二十二岁。她是个结过婚的女人，本来很幸福，老公在沈阳一个家具城里卖家具，一年少说也有十几万的收入。其他的老板眼红他的生意，就变着法骗他，最终把他拉上了赌船。一天夜里几个人串通一气，使他输光了钱还不说，还给他画了个更大的圈套，拍使他写下了几十万的借条。娜娜一气之下就跑到了这里闯荡世界，最后花光了身上的钱。走投无路的她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在老乡的劝说下，走上了靠卖身挣钱的不归之路。娜娜的脸长得很一般，但她个子高身材好，大多数客人都喜欢。一开始做完事后还泪眼汪汪的，后来就习惯了。小姐们一般都要求客人戴上套子才进入正题，而娜娜不知道，也不看看客人是否有病，怀过一次孕后才明白了其中的很多道道。

廖玉抓起桌子上的钱，整理好后，在桌子的一角拍打了两下，然后问大个子要多少。

大个子正要报数，忽然门被推开了，大家一起向门口看，只见红红搂着肚子，光着一只脚，进门就倒在地板上。倒下去的红红皱着眉头，蜷曲身体，嘴里不停地呻吟着。大家围了过来，廖玉最先看到地板上的血迹。廖玉惊呆了，凭着直觉，她知道，出事了。殷红的鲜血还在不断地从红红的裤裆里涔出，裤子的上半部分已经被鲜血浸透，几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一个年龄大些的小姐做了主张，要大家帮忙，说快点把红红抬到到里面。

大家七手八脚把红红抬到里间的床上，从裤裆里涔出的血一直滴到了地上，又顺着人体流到了床上。年龄大一点的小姐又说这可能是大出血，建议必须马上送往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句话提醒了廖玉，她立即叫一个小姐到门外拦车，几个人随即把红红抬到了门外。

廖玉锁好了门，和其他七个小姐一道，分乘两辆出租车。车子向附近的医院急速驶去。

急诊室里，初步诊断的结果没有超出大龄小姐的判断，果然是宫体破裂引起的大出血。医生告诉廖玉，必须马上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收费室看到急诊室开出的手术处方，要收五千元押金。几个人掏空了钱夹，翻遍了衣兜，也只凑了三千七百元。廖玉说尽了好话，并保证明天九点以前补足余款。收费室向院方说明请示后，医院总算同意先给红红做手术。手术前，由于红红没有其他亲人在场，廖玉无可奈何地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小姐们只知道风花雪夜地和嫖客们**，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她们觉得和红红是一个船上的人，谁都没有离开，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死气沉沉地坐着等待手术的完结。友爱和友情分布在各个场所，妓女们也有团结的精神，也许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结

等护士把红红从手术室推出来，已是凌晨三点了。

主刀医生告诉廖玉，由于房事的剧烈，红红的宫体破裂，破裂部分被切除，终身不育。医生还让廖玉看了看装在塑料袋子里的血肉模糊的子宫的残体，一股腥咸的味道扑鼻而来。廖玉当场就感到恶心，要不是空着肚子，早已吐了一地了。

在养病期间，由于怕红红受到刺激，廖玉没有告诉她病情的真相。

半个月后，红红出院，廖玉委婉地告诉了红红实情。等得知自己终身不孕的消息后，红红哭得死去活来的，她哭红了自己的眼睛，也哭红了姐妹们的眼睛。所有的花费加起来是一万一千八，都由廖玉一个人承担。她没敢给红红提费用的事情，钱花了可以再挣，但钱不可以生孩子。想到红红这么年青就永远没有了做妈妈的资格，廖玉心里异常难过。

后来娜娜就问红红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红红一开始并不想说，但最后还是吐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男人把他领到离这儿很远的地方，一进门就让红红脱光了衣服，现在沙发上用力地搞她，然后又把红红抱到了床上，命令她翻转了身子。男人一边运动一边说：叫你背叛，叫你背叛，看我搞死你。由于用力过猛，把红红的子宫插得破裂了。红红哭叫着喊疼痛的时候，男人还说：叫你装，叫你装。男人发泄完了兽欲，才发现红红屁股下面的鲜血，知道自己闯了祸，裤子还没有穿好就仓惶逃离了现场。

红红的经历在小姐们中间传开后，所有的小姐都一致认为，以后凡是喝了酒的男人来，生意免谈。

本来事情该结束了，但和红红住在一起的男人不干了，她给红红出点子，要廖玉赔偿她的损失，开价十万。

当廖玉回绝了红红的要求时，那个男的直接出面了。

中午，美容店里，一场谈判拉开了序幕。

“这钱必须要由你出，因为红红是在你的店里受到了伤害。”男子瘦高个子，一脸的文气，说起话来不紧不慢。

“凭什么呀，我已经把手术和医药费垫付了，你们不还我钱，还要找我的麻烦，没有的道理。”廖玉一口回绝了对方的无理要求。

“人是你招到店里的，她在给她自己挣钱的同时，也在为你创造财富，红红都终身不孕了，人家还没有嫁人，你忍心吗？再说了，你们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劳务关系。”男子言之灼灼，对法律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是被那个男人搞坏的，你们应当去找他呀。”廖玉寸步不让。

“红红在你这里打工，就是打官司，你也要赔偿的。”好家伙，上升到法律的高度了，这个男人真的不寻常。

“反正我不管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廖玉懂什么劳务合同。

“少给点，八万也行。”男子想让步了。

“一分也没有，有本事去告好了。”廖玉不但倒霉，而且还委屈。

双方没有谈成，不欢而散。男人走时狠狠地甩了一句话：小娘们儿，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