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血乡长 第一章 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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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血乡长

文/吕志勇

黑豆乡盛产黑豆。黑豆最能补血,有人就叫它补血乡。

第一章:形势严峻

“出事了!”张无闻在电话里夸张地喊叫的时候,乡长李蓝用刀片划割玻璃的声音说:“你总是慌里慌张,谁的老娘要改嫁吗?看你着急的那样儿,一辈子难成气候!”

张无闻并不顾忌李乡长的揶揄,在电话里说,黑豆乡要出名了,而且很可能是上中央电视台!李蓝乡长心里忽然划过一道蔚蓝色的闪电,瞬间的眩晕击得他一脚就把车刹在了涵洞口。

本来李蓝是很能沉住气的,但这次的篓子实在太大了。国家级的媒体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种来路不明的恐惧突然在内脏里撞击着、回旋着,急欲破腹而出,但李蓝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虽然骂了张无闻,但还是感觉到肚子里有股气,最后,竟然无缘无故地,放了一个响屁。

太行大隧洞,像大山的眼睛,黑黢黢的洞口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辆银灰色的吉普车。车里,坐着乡长李蓝和打字员小玉。

看到他无助地靠在驾驶位置上,小玉默默地伸手摸了摸李蓝放在挡位上的手,一股冰凉瞬间传递过来。

小玉低声说:“别生气了……”然后她从后面的位置上弯着身子跨到副驾驶位置上,从仪表工作台上拿出“红塔山”,抽出一支,放到李蓝的嘴上,“啪”地打着打火机。李蓝木然地吸了两口,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拿烟,右手握着小玉较小而柔嫩的手掌,不停地揉捏,直到小玉发出“哎呀”一声,他才心疼地松开了手。无助地望着小玉,颓然扬起头,死死地靠着座位,猛然抽烟……

一有重大事情,张无闻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说话像撕树皮,一绺一绺地往下揪。耐着性子戴着耳机听完了张无闻的汇报,原来是开发区占地的事情被农民们捅到了中央台。

张无闻用“捅”很形象地表达了农民的行为。好像农民用一支捅火用的长火箸一下子就捅到了中央台,火焰才旺了起来。而记者手中握着的,却是长长的包着毛茸茸外衣的长柄话筒,正在吸收着来自黑豆乡的山村爆炸性新闻,慢慢容纳在一条电线连着的摄像机里。

片刻停顿后,李蓝把烟头一掐,指示张无闻:“赶紧调查一下,谁日弄的?幕后是谁?”

“是高飞。”

“又是他!这个死文物贩子。”李蓝狠狠地把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喇叭在他愤怒的砸打中无辜地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山里,发出一声无限延长的凄厉。

副驾驶上的小玉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闹鬼啊。”他才把拳头从喇叭按钮上挪开。银灰色的吉普车,在大雨中沿着曲折逶迤的蛇型山路向山下溜去。黑黢黢地大山张开窄瘦而憔悴的臂膀,拥抱着李乡长和他的吉普车。

车灯不停地闪烁,山路上,很难遇到一辆车。一明一灭的车灯,唬的小玉一言也不敢乱说。她知道,每当李蓝思考的时候,是最忌恨别人说话的。这时候,看起来李蓝一语未发,其实他正在思考。

他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思考的状态,像在湖水里游泳。不断清洗自己的思路,才能让他对事情捋出个头绪来。

而且,越是在思考的时候,他也越能抽烟。平日里,每当看到他抽烟,小玉总要嗔怒地白他一眼,他总是赖皮地傻笑。这时候,看着他一支接着一支地抽,小玉默默地把汽车烟缸拿出来,按动玻璃按钮,无声地把里面的烟头倒掉。

黑豆乡穷,但并没有穷到非要坐吉普车的境地,而是这里最有情趣的景区很多都是山路,坑洼不平的道路经常把轿车的底盘磨的“哥鼓哥鼓”地响,像摩擦着小玉的**一样地刺疼了李蓝。他就爱上了吉普车。只不过,他爱的是豪华三菱吉普车。他说:“这车,更像爷们儿,耐、皮实。”

黑豆乡宣传委员张无闻就很皮实。无论李蓝说多么难听的话,张无闻都能忍受。有时事后李蓝想起来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感到太过分了,但从没有从张无闻那里看到一丝的委屈。很多人说张无闻是怕领导,其实李蓝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乡长,人家就是顶撞你了,也不能把他咋地,顶多是看不惯调个位置。而张无闻之所以能接受自己的粗鲁,主要是自己刚开始上任时的正直让这个桀骜不驯的狂徒服帖起来的。

车在路上一路疾驰,小玉不敢扭头看窗外。清冷的山路,让人胆寒。

三菱吉普沿着山路急急地往回窜,白亮的车灯光束照耀之处满眼尽是盛开的桃花。不愧这里叫作桃花谷。

桃花谷是太行山的耳窝子,传说是盘古开天的遗迹。亿万年前,在混沌的卵石中孕育成人的盘古,蹬碎了束缚自己的卵石,经过混沌初开,摧肝裂胆的毁灭与新生,创造了日月星辰与山川河流。当然也顺便造就了桃花谷。

这桃花谷最多的却是冰窟,宛如分布在大山的只只眼睛。山中洞窟,犹如迷宫。白天来此,林深幽静,群鸟栖息,野兔山獾,箭一般地穿梭在山林,好一幅原始森林图。片麻岩岩、石英岩、石灰岩组成的不同时代的太古、远古、古生代山体断面,更是一座天然的地质博物馆。到太行冰山的原始森林里畅游,呼吸清新湿润的山风,目前还仅限于像李蓝一样有素质的乡镇干部。不是不让人来,而是大家根本就不知道在大山的牙床里还塞着这么一片菜叶。

“看来真该大力宣传咱这景区了,现在是只有兔子喜欢。”说完这句,小玉突然吃吃地笑起来:“那你就是公兔子。”

李蓝这才勉强笑了几下。

平日里,李蓝总是板着一副面容。但小玉和几个熟悉的朋友都知道,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是一片火热。今天本来是和小玉散心,兼有考察黑豆乡西部的景区如何开发,用李蓝的话说,我们自己先看看是否适合旅游。看看在这里有没有心情能静下来。都说我们这里是心灵的氧吧,自己不尝试咋知道。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晚了。本来一天的心情都挺好的。没想到,临了临了,被张无闻的新闻突然破坏了。

李蓝突然有点恨自己当这个乡长,整天就没有自己的一点私人空间。手机简直成了催命鬼,只要一想起,他就怕有事。

虽然穷乡僻壤,但没完没了的事情,就像他是个八宝囊,随时装着妙计无数。乡里的那些同事们,很少和党委书记杨柳成汇报。

这种事情,本来该一把手表态。但李蓝也知道,此时,杨柳成一定也早已知道了,估计在等他回来研究。

说是研究,其实李蓝和全乡的人都知道,杨柳成和李蓝很不对付。杨柳成像个粘蝇纸,谁飞上去谁倒霉。李蓝却是个锥子,不小心碰一下就得出血。因此,黑豆乡的乡政府里的工作人员,就都个个穿小鞋一般,走路扭扭捏捏,从来不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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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血乡长

文/吕志勇

黑豆乡盛产黑豆。黑豆最能补血,有人就叫它补血乡。

第一章:形势严峻

“出事了!”张无闻在电话里夸张地喊叫的时候,乡长李蓝用刀片划割玻璃的声音说:“你总是慌里慌张,谁的老娘要改嫁吗?看你着急的那样儿,一辈子难成气候!”

张无闻并不顾忌李乡长的揶揄,在电话里说,黑豆乡要出名了,而且很可能是上中央电视台!李蓝乡长心里忽然划过一道蔚蓝色的闪电,瞬间的眩晕击得他一脚就把车刹在了涵洞口。

本来李蓝是很能沉住气的,但这次的篓子实在太大了。国家级的媒体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种来路不明的恐惧突然在内脏里撞击着、回旋着,急欲破腹而出,但李蓝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虽然骂了张无闻,但还是感觉到肚子里有股气,最后,竟然无缘无故地,放了一个响屁。

太行大隧洞,像大山的眼睛,黑黢黢的洞口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辆银灰色的吉普车。车里,坐着乡长李蓝和打字员小玉。

看到他无助地靠在驾驶位置上,小玉默默地伸手摸了摸李蓝放在挡位上的手,一股冰凉瞬间传递过来。

小玉低声说:“别生气了……”然后她从后面的位置上弯着身子跨到副驾驶位置上,从仪表工作台上拿出“红塔山”,抽出一支,放到李蓝的嘴上,“啪”地打着打火机。李蓝木然地吸了两口,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拿烟,右手握着小玉较小而柔嫩的手掌,不停地揉捏,直到小玉发出“哎呀”一声,他才心疼地松开了手。无助地望着小玉,颓然扬起头,死死地靠着座位,猛然抽烟……

一有重大事情,张无闻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说话像撕树皮,一绺一绺地往下揪。耐着性子戴着耳机听完了张无闻的汇报,原来是开发区占地的事情被农民们捅到了中央台。

张无闻用“捅”很形象地表达了农民的行为。好像农民用一支捅火用的长火箸一下子就捅到了中央台,火焰才旺了起来。而记者手中握着的,却是长长的包着毛茸茸外衣的长柄话筒,正在吸收着来自黑豆乡的山村爆炸性新闻,慢慢容纳在一条电线连着的摄像机里。

片刻停顿后,李蓝把烟头一掐,指示张无闻:“赶紧调查一下,谁日弄的?幕后是谁?”

“是高飞。”

“又是他!这个死文物贩子。”李蓝狠狠地把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喇叭在他愤怒的砸打中无辜地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山里,发出一声无限延长的凄厉。

副驾驶上的小玉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闹鬼啊。”他才把拳头从喇叭按钮上挪开。银灰色的吉普车,在大雨中沿着曲折逶迤的蛇型山路向山下溜去。黑黢黢地大山张开窄瘦而憔悴的臂膀,拥抱着李乡长和他的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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