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男人是什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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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漆黑,四周宁静如水,听得见柚子树在风中的沙沙细语。我打起精神,撕开第三封信,忽听身后响起关门声,我掉过头,见话剧演员钱朗把我扔掉的信夹在指间,用另一只手把门栓插进插销里。

我喊一声:“你又私自闯进来,出去!”

钱朗一甩额前乱发,瞪着肿泡眼走近我。

“把信还给我!”

钱朗把信往书桌上一甩,一步跨上来,抓住椅子背两眼发绿。

“不准无礼!”

我大喊一声,眼前陡现半年前的那个深夜,我被逼得大哭大喊,直至佯装疯颠才吓退这个不轨之徒……我愤恨地说:

“我病重时你在生活上帮助我,是应我的要求,当众发过誓,决不要求我同你恋爱,但是你背信弃义,还到处散布谣言;我回成都后你寄来的信上,不都承认你从未得到过我的许诺,明明白白写着我对你“始终无动于衷”吗?现在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你的表演该结束了!”

“哼哼,我还写了,我要不惜一切……”钱朗说着抓住我的肩头,说:

“S大学数学系!”

“跟你不相干!放开我!”我使劲一挣,瘫了下去。

“哼,跟我不相干?”

钱朗一声冷笑,象把只蝴蝶标本钉在桌子上一样按住我,两眼直逼向我的额头。

我侧转过脸,痛苦地恳求:

“放开手,不准碰我!”

夜深了,洗衣台传来自来水的哗哗声响,我断定有人还没睡觉,拼尽全力挣脱,朝门外冲去,被钱朗一把抓回,按在墙上动弹不得。钱朗松开手,退后一步,虚着两眼看我,又把我按住,仿佛我真的是只标本。

我两眼盈出伤悲的泪水,天底下没有比逃不脱他人的摆弄更悲惨的了!

乘钱朗再次松手,我拼出意想不到的力气,从椅子爬上桌子爬上窗框,不顾一切地要往窗外跳,却又被钱朗抓住。我绝望地大喊一声:

“啊——!”

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韦玉芳一边敲门一边喊:

“小沙,开门!开门!”

钱朗犹豫片刻,把我放到椅子上,打开门。

韦玉芳端着脸盆冲进来,用只胳膊扶起我,连拖带拽把我弄到她的房间里,焦急地说:

“我早就听到声音了,我是特意到洗衣台去的,没事吧?”

韦玉芳话没说完,钱朗就闯了进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臂,做出似乎要把我拉回去、却已回天无术之状,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活似肝肠寸断的声响。这种悲痛欲绝的神态足以让人相信:他与我曾经是恋人,而他被我这个薄情女狠心抛弃!

韦玉芳不满周岁的儿子被吵醒了,蹬着小腿哇哇大哭。她抱起儿子哄一阵,一边劝说钱朗一边掰开他的手,对我说:“你在这儿歇一会儿,我送他回山上去。”而后拖着似已半死的钱朗走出门,

歌舞团位于山城的半山腰,在更高的山腰上,还有一座被称为“山上”的宿舍大院,团本部则被称作“山下”。文化大革命以来,一派群众组织搬到“山上”,与驻守“山下”的另一派群众组织各据一方,除了“辩论”吵架,绝不来往。我和韦玉芳等少数几个人属于“消遥派”,在举世闹革命的年代,“消遥派”尤如翰海孤舟,大有被人间遗忘之势。

约莫一小时过去,韦玉芳才返回,满脸忧虑地问:

“小沙,究竟是怎么回事?钱朗一路上又哭又笑,回到山上又朗诵诗又唱歌,闹得四周不宁,看样子是疯了!”

我用双手捂住脸,我明白钱朗不过是表演,是做给人看。有种人追求女孩子遭到拒绝,便不择手段造谣中伤。爱情,在你的神圣旗帜下,为什么隐藏着肮脏与卑劣?

隔天上午,“山上派”在排练厅召开全团革命大联合大会。开会的通告早就张贴在大字报栏里,但“山下派”不予理睬。

我慢慢走到会场,看见宽敞的排练厅挤满了人。大厅中央的提花地毯上,话剧演员郝安浦正同他刚刚半岁的女儿作精彩表演:郝安浦让女儿的小手撑在地毯上,他倒提女儿的双腿,把女儿一点一点向上提,每提一次,小女婴的手臂都一阵抖闪,随即便稳稳撑住,小身子也挺得直直。父女俩的表演即刻嬴来全场喝彩,当父亲把女儿的腿与身子提成垂直,作出标准的“拿大顶”时,小女婴使劲朝上扬起脸,一双晶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引得几个女同事兴奋地跑过去,从郝安浦手中夺过孩子,抱着在排练厅里疯跑,争着往她的脸蛋上亲吻。这时郝安浦双手叉腰,满脸通红,自豪得象战迹辉煌的将军。

老邮递员送信来了,人们一窝蜂跑出去。不多会儿,有人举着封邮件跑进来喊:

“韩小沙电报!”

我打开电报一看,飞快折起来。

一个正在逗小女婴的女同事跑过来问:

“谁发的?”不由分说夺过去,高声宣读:

“乱云飞渡仍从容,共主沉浮,你的华。”

全场一片哄笑。有人喊:

“嗨呀,乱云飞渡,多么严重!”

“‘华’是谁呀?是大学教授吧?”

我夺回电报,在手心捏成团,这时有人耳语:

“钱朗真可怜,都发疯了!”

我已经听到钱朗散布的谣言;钱朗无中生有称我和他已经不是一般关系,称我答应同他结婚,回到西都却翻脸不认……我心中乱作一团,趁宣读“大联合宣言”之际,离开了排练厅。

回到寝室,我冲动地想,我要用钱朗的信戳穿他的谎言!可是一想到象乞丐一样拿着几张破纸向人展示,我就感到压抑,感到哀伤。我举头向天穹,只见淡淡白云在天穹飘移,随心所欲变幻形态;清丽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泄下来,洒落在柚子树上,令小而坚实的柚果幽幽闪亮,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到五月,绿油油的柚子还原成白色小花,三五成簇,满缀在绿光油亮的腊质叶间;小花俏皮地翻翘着肉质的花辫,从花心掬出密黄的蕊,喷发出醉人的浓香……傍晚站在庭院,佛如掉进香海,心被花香润酥了,忽地有人弹奏贝多芬奏呜曲的慢板乐章,在光辉神奇的夜空下,那呆板的弹奏也令我激情难抑,我仿佛化作穿薄纱裙的仙女,在花叶间盘旋,在星空里飞舞,朵朵小白花化作一个个小仙女,伴我跳起春的华尔滋……

排练厅传来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把我拉回现实。我叹息一声,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总存在截然不同的景象,我拉开抽屉,取出藏在最底下的**——柯罗连珂的《盲音乐家》,翻到描写盲童的舅舅、那位坚强的革命党人的篇章,读了两段,又取出国家歌剧院排演柴可夫斯基歌剧《叶夫格尼·奥涅金》的记录,轻声唱起塔吉娅娜和奥尔加的二重唱。

我被优美纯真、流溢着淡淡忧伤的G小调旋律带向辽阔田野,带向难以忘怀的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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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漆黑,四周宁静如水,听得见柚子树在风中的沙沙细语。我打起精神,撕开第三封信,忽听身后响起关门声,我掉过头,见话剧演员钱朗把我扔掉的信夹在指间,用另一只手把门栓插进插销里。

我喊一声:“你又私自闯进来,出去!”

钱朗一甩额前乱发,瞪着肿泡眼走近我。

“把信还给我!”

钱朗把信往书桌上一甩,一步跨上来,抓住椅子背两眼发绿。

“不准无礼!”

我大喊一声,眼前陡现半年前的那个深夜,我被逼得大哭大喊,直至佯装疯颠才吓退这个不轨之徒……我愤恨地说:

“我病重时你在生活上帮助我,是应我的要求,当众发过誓,决不要求我同你恋爱,但是你背信弃义,还到处散布谣言;我回成都后你寄来的信上,不都承认你从未得到过我的许诺,明明白白写着我对你“始终无动于衷”吗?现在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你的表演该结束了!”

“哼哼,我还写了,我要不惜一切……”钱朗说着抓住我的肩头,说:

“S大学数学系!”

“跟你不相干!放开我!”我使劲一挣,瘫了下去。

“哼,跟我不相干?”

钱朗一声冷笑,象把只蝴蝶标本钉在桌子上一样按住我,两眼直逼向我的额头。

我侧转过脸,痛苦地恳求:

“放开手,不准碰我!”

夜深了,洗衣台传来自来水的哗哗声响,我断定有人还没睡觉,拼尽全力挣脱,朝门外冲去,被钱朗一把抓回,按在墙上动弹不得。钱朗松开手,退后一步,虚着两眼看我,又把我按住,仿佛我真的是只标本。

我两眼盈出伤悲的泪水,天底下没有比逃不脱他人的摆弄更悲惨的了!

乘钱朗再次松手,我拼出意想不到的力气,从椅子爬上桌子爬上窗框,不顾一切地要往窗外跳,却又被钱朗抓住。我绝望地大喊一声:

“啊——!”

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韦玉芳一边敲门一边喊:

“小沙,开门!开门!”

钱朗犹豫片刻,把我放到椅子上,打开门。

韦玉芳端着脸盆冲进来,用只胳膊扶起我,连拖带拽把我弄到她的房间里,焦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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