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堤月牙河5_月牙堤月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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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周的奶奶，平时一吃了荤腥，就翻腔倒胃地难受，不吐出来便不能安生。为闺女时，娘家人多，倒没显出什么来。嫁来陈梦集后，家里人口少，学生家长逢年过节送来的鱼啊、肉呀的，梦周奶奶没福气享受，不能眼看着坏了，大多都给了保成娘吃。她的小肚儿倒是能盛，也从来没拉过肚子。不想，一来二去的，却把她的馋嘴毛病给养下了。

随着国难，梦周爷爷早没有了过去的殷实，更养不起丫环了。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把保成娘送给了大几岁的老畦。老畦屁颠颠地落了个小媳妇，能不一辈子迁就她、怕她？

梦周是个与爷爷辈无缘的人，还没有生出来，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都分别去世了，甚至爷爷、奶奶们的亲兄弟姐妹，他没有见过。就是在梦周的父亲成秀脑海里，那也已是很渺茫的记忆了。他那时还很小，多亏了保成的爹娘帮扶照应，才没被国难，这个庞大的食人巨轮，吞噬掉他可怜的小性命。

梦周父亲成秀管保成娘叫姨，保成的管老畦叫叔。艰难的岁月里，大家就这么相帮相扶着走了过来。

人间如不枯的长河，人是河里的一滴水。前面的逝去，后面的跟来，更后面的却已在孕育。如今，梦周、保成、佰能他们，都已经是十几岁的初中生了。也许梦周从爷爷那里，遗传了些基因，读书有些悟性，能听进老师讲的课，记住老师讲的话。

保成却极不是那块料子，每次考试，别人问他考得怎么样，他总是嘻嘻一乐，说：又考了一把大鸭蛋。

上课的时候，保成总爱睡觉。有时，还一边睡，一边做捉了条大鱼的美梦。他本来趴课桌上正酣睡着，却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惹得全班同学都转移了注意力，跟着哄堂大笑。这时，老师会提着教鞭，轻轻地走到他身边。然后，照着他的头，狠狠地抽一教鞭。他嘴里“哎哟！”地叫着，疼得在原地不停地跳。见是老师揍他，也不敢使性子，只能用手快速地抹拉着被打得起了包的头。

老师问保成“还要？再要几下？”

保成急忙说不要了、不要了！然后，顺着老师教鞭指的方向，乖乖地罚站到教室外。别的班级和同学都在上课，只有保成，人家上课，他不老实地倚着墙，被罚站在教室外。这甚至成了学校的一个风景，哪天保成要是没有罚站，准会有别班级的学生或老师，好奇地过来问一句：保成今天又没来上学？

下课后，有同学问保成老师打得疼不疼。保成咧嘴苦笑说：“疼、疼得很！不信，你去试试。”

保成却不是个憨子，他很快就找到了对付老师教鞭的办法。无论冬夏，他都戴着帽子。夏天的帽子薄，他就在帽子内垫上厚厚的作业本。这样，老师教鞭的杀伤力就降低了不少。

一次，历史老师讲课，正讲到战国七雄。结果，他又‘呼哈’地睡着了，老师用教鞭打了他两下才醒。老师问他战国都有哪七雄，他哪会知道这些啊？答不上来，眼看着悬在他头上的教鞭，就要狠狠地落下来。梦周就在旁边提醒他，说是秦、齐、燕、韩、赵、魏、楚。保成情急之下也没听清，居然回答是：蚂嘎（喜鹊）、老鸹、鹧鹧鸪。

老师也纳闷，自己使劲不小啊！怎么教鞭打下去，保成并不显得特别地疼？用教鞭戳掉他的帽子后，才看到他帽子里的机关。

从此往后，无论哪个老师打保成，必先戳掉他的帽子。这还不就苦了孩子？！但，保成又是个记吃不计打的人，上课时，该睡的他依然只顾睡。老师布置的作业，甚至连抄也懒得抄别人一下。

每逢考试时，也是保成最闹心的时候，他在私下里埋怨。说，老师真是混球！明明知道他啥都不会，还考的哪门子试？还不如跟撒羊羔似的，让大家随便疯玩呢！

考试地理的时候，在卷子上写完自己的名字后，就什么也不会了。他哼着小曲，扬脸看房顶和窗外的风景。老师不许他左顾右盼，更不让他哼哼地干扰别人，命令他只许看卷子。看了半天，他居然看到一道会答的题。那道题问，世界上都有哪四大洋？他先嘲笑一阵老师印卷子也有印错的时候，用笔把洋的三滴水涂掉。然后，一本正经地写上答案：四大羊就是，山羊、绵羊、羯虎、寒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