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羽熙)
永乐宫,昔日的金璀辉煌,今日,却是门庭清冷。我缓缓走下肩辇,在宫女的恭迎下,肃然走进正殿。
她正倚坐在七彩琉璃攒珠帘后的酸枝木榻上,凤眸一如往昔般妩媚,见我进来,斜斜地扫了一眼:
“帝太妃今日来,与哀家又有何计较?”
我屏退一众宫人:
“宛如,你我斗了二十年,还不够吗?”
她眸光瞬地犀利,射向我,冷冷道:
“你占去了我一生最重要的人,我,仅剩一个虚位,如今,这虚位,只要你愿意,随时亦可虢夺!”她唇畔浮起一道酸涩的弧度:“皇上临终,竟还许了你密旨,他心里,何曾顾念我们夫妻的情份?”
“宛如,君上立你为后,又把江山传给烨儿,这些,难道都不是夫妻情份之所在吗?”
“哈哈,”她的酸涩愈深,面上的笑容虚浮脆弱,映着她鬓边的金点翠地六瓣簪花,似雨过的浮萍,轻轻一吹,便似有清剔水珠沁出。“他许我后宫最尊崇的地位,可,却把毕生的爱,全给了你!三十年啊,我空守一个后位,除了每月的月圆之夜,他象征性地来这永乐宫,我这宫内,何曾永乐?”
她蓦地站起,水袖翩扬处,玉手掐着我的肩,护甲深深的陷入我的锦服,抵住衣下的柔软,我看到她眸内充斥着哀怨、愤郁,一并袭入我的眼内,我一时语塞,得到帝王之爱,背负的种种,三十年,已让我心力交瘁。
“羽熙,你说过,会嫁给仲逸,可,你为何不守信用?你的不守信用,却让我违心进了宫,只为成全你和仲逸!”她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大,眸光转为凄婉,“可你,却还是成了仲轩的秀女!你的背信弃义,酿成了我这辈子永远的伤和痛!”
“宛如,当年,我就告诉过你,父亲之命,我只能负爱背弃仲逸,为何你还不肯谅解?难道,我真是为了贪图权位,而放弃纯涩之人吗?我们斗了三十年,在这之前,却相识了八年啊!”我的手抚上她的,触到,却是一片冰冷刺髓。
“我不甘心,不甘心!轮门第,我哪点输于你,可,你却拥有这世上最完美的两个男子的爱,而我,永远只是你身后一抹被人遗忘的影子!外人,看到我母仪天下,贵胄天骄,谁又知,我夜夜梦断,寸寸伤怀?从我七岁那年,我就懵懂地爱着仲逸,而你,轻易毁了我的一切,我的成全,换来的是如此不堪!”
她激越地摇晃我的身子,垂下的绿松石璎珞清脆的曳于我的髻边,泠脆晶珑的声音,却如,心内最深处,某根弦的悄然崩裂。
仲逸?她爱的是仲逸!为了我与仲逸的大婚,选择退出,进宫伴驾,而我,违心遵从父命,亦在当年进宫选秀,舍弃了仲逸,得到了仲轩的爱。
而她,除了后位,女人最珍贵的感情,竟生生的因我蹉跎殆逝!
纵然无心,亦是大错筑成,三十年,可以让这份恨慢慢积深、蓄累,直到如今,再无法回头,回头,惟有前尘旧事,哀哀凄意,不忍悴看。
我怅愧地任她怒诉,直到,她的声音渐渐倦了、轻了,然后,看到,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的那颗泪,灼伤了我心底深处的柔软。
“宛如,我们这一生,本就是出悲剧,但我不希望你迁怒至下一代身上!”我艰难地启唇,柔婉地望着她,“所以,请你停止伤害宸儿!”
(安陵羽熙)
永乐宫,昔日的金璀辉煌,今日,却是门庭清冷。我缓缓走下肩辇,在宫女的恭迎下,肃然走进正殿。
她正倚坐在七彩琉璃攒珠帘后的酸枝木榻上,凤眸一如往昔般妩媚,见我进来,斜斜地扫了一眼:
“帝太妃今日来,与哀家又有何计较?”
我屏退一众宫人:
“宛如,你我斗了二十年,还不够吗?”
她眸光瞬地犀利,射向我,冷冷道:
“你占去了我一生最重要的人,我,仅剩一个虚位,如今,这虚位,只要你愿意,随时亦可虢夺!”她唇畔浮起一道酸涩的弧度:“皇上临终,竟还许了你密旨,他心里,何曾顾念我们夫妻的情份?”
“宛如,君上立你为后,又把江山传给烨儿,这些,难道都不是夫妻情份之所在吗?”
“哈哈,”她的酸涩愈深,面上的笑容虚浮脆弱,映着她鬓边的金点翠地六瓣簪花,似雨过的浮萍,轻轻一吹,便似有清剔水珠沁出。“他许我后宫最尊崇的地位,可,却把毕生的爱,全给了你!三十年啊,我空守一个后位,除了每月的月圆之夜,他象征性地来这永乐宫,我这宫内,何曾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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