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的女人9（1 / 1）

人事处长为个“是不是”点过头，当然，他并不是因为赞同头儿的话，而是因为会场上太静，没有人替头儿帮腔，头上盯着他说，他只得轻轻点了下头，是一种礼貌，客观上也是替头儿搭了个梯子。可下来一琢磨，他再不能和头儿唱反调，现在谈起话来却有些作难了，只得云里雾里的讲“劳动纪律”，讲“艰苦朴素”。

郎琅听得稀里糊涂，还以为是她上班迟到的事让社里发现了，便争辩说：“我是迟到过，可我是把稿件拿回家里看的。我有个毛病，晚上睡不着，早上醒不来，所以我把好些工作都挪到晚上干，好早上稍稍多睡那么一小会儿。”

人事处长笑着开了句玩笑，说：“哦，你是习惯于过夜生活啊！”

郎琅笑了一下，没有接茬。说实在话，这玩笑开得十分适时，也较适当，双方都轻轻松松，没想到后来传出去却变了味。不过那是后话，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还继续讲她的，说：“你们可以问问我们头儿，统计一下我的工作量，要是耽误了什么事，或我的工作量比谁少了，我情愿受罚。”

人事处长如释重负，他可不知道她上班迟到的事，这可真叫“自投罗网”，是坐实了的“劳动纪律不好”。至于“工作量”、“毛病”什么的，对不起，管不了那么多。

为了摆脱纠缠，他还得做思想工作，说：“这次看来只能这样了，党组会已经开过了，领导们工作都挺忙，不可能为你一个人的事再专门开会，是不是？你回去好好工作吧，注意克服自己的缺点，好好表现，下次再讨论，还是有机会的嘛！”

人事处长已经指出了“光明前途”，事有凑巧，正好又让她碰上了一个可以好好“表现”的机会——我们头儿让她搞刊物的发行工作。本来只是试探性的让她试试，这位却当了真，以为是让她挑重担，让她独当一面，倒真是好好“表现”了一阵。不过，说实在话，她倒并不是有心要“表现”，说得不客气一点，只怕是“本性使然”。当时，我觉得她的热情似乎有些“过”。刊物的发行工作，本来是件很艰苦的差事，可她却流露出一种常人不大会有的热情和愉快。虔诚的宗教狂为了上帝的事业也许会那样，一般人则不大会。那是一种全身心的投入，八小时以内不必说，下班后还伏在桌上写信，上班前又早早地来抢长途电话线，为发电报的份数太多而和收发员争辩，向不太相干的财务部门宣传作广告的好处，等等。

那段时间，她眼睛都发亮。肖莉笑着说：“郎琅把发行工作错当成她的情人了。”而我心底里却怀着不祥的预感看着她马不停蹄的奔忙，如果不是工作狂，就是吃了神经紧张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的这种“狂”劲带有选择性和阵发性，既不能贯彻在所有工作中，也不能贯彻始终，否则，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